第53部分(第2/4 頁)
拒絕幹活。後來我步行到慕尼黑,又步行到義大利,一路要飯,走了下來。”
“義大利人對我很好,他們對我很尊敬。從波贊到羅馬,每天晚上我都可以同幾個農民一起吃上一頓飯,有草鋪睡。我從心底裡愛義大利人。
“而現在,現在,我一年可掙一、二千英鎊——”
他看著地板,聲音愈來愈細,最後沉默了。
戈珍看著他那光滑,黑紅的面板,太陽穴處的面板繃得很緊。又看看他稀疏的頭髮和他愛動的嘴唇上方那剪得短粗的刷子樣的小鬍子。
“你多大了?”她問。
他睜大小精靈似的眼睛驚訝地看著她。
“多大了?”他重複道,遲疑不答。很明顯他不願說。
“你多大了?”他反守為攻。
“我二十六了,”她回答。
“二十六,”他重複道。然後凝視著她問:
“你的丈夫,他多大了?”
“誰?”戈珍問。
“你丈夫。”厄秀拉不無嘲弄地說。
“我還沒有丈夫,”戈珍用英語說。然後又用德語說:
“他三十一。”
可洛克那神秘莫測的目光卻緊緊地盯著戈珍。他覺得戈珍身上有什麼與他很合拍。他真象傳說中沒有靈魂的小人兒,在人間找到了伴侶。可他又為此苦惱。戈珍也迷上了他,似乎他是一頭奇怪的動物——一隻兔子,蝙蝠或一頭棕色的海豹——開始跟她說話。可她也知道他意識不到的東西:他不知道他自己具有強大的理解力,可以領悟她的活動。他並不知道他自己的力量。他並不知道他那深邃的目光可以看透她,看出她的秘密。他只希望她是她自己——他很瞭解她,這種瞭解靠的是下意識和惡意,沒有任何幻想和希望。
戈珍覺得,洛克身上有著全部生活的基石。任何別人都有幻想,必須有幻想不可,有過去和未來。可他是個徹底的苦行僧,沒有過去和未來,沒有任何幻想。這樣的話,他無論怎樣也不會欺騙自己。最終,他不會為任何事所煩惱,因為他什麼都不在乎,他絲毫不想與任何東西一致。他是一個純粹的局外人、苦行僧,過眼煙雲般地生活。他心中只有他的工作。
也真奇怪,他早年貧困卑賤的生活使她產生了很大的興趣。所謂的紳士即那些受過中學和大學教育再出來工作的人讓她感到趣味索然。不知為什麼,她極端同情這個流浪兒。他似乎是下層社會生活的標記。她無法不同情他。
厄秀拉也被洛克吸引住了。姐妹二人都對他肅然起敬。可有時厄秀拉會覺得他身上有難以言表的卑俗氣。
伯金和傑拉德都不喜歡洛克。傑拉德對他不屑一顧,伯金對他也很惱火。
“女人們看上他哪一點了?”傑拉德問。
“天知道,”伯金說,“除非是他巴結她們,否則她們不會喜歡上他。”
傑拉德吃驚地抬頭看著伯金。
“他巴結她們了嗎?”他問。
“是的,”伯金說,“他是個十足的下賤貨,象個囚犯一樣生活。女人們則象空氣流向真空一樣對此趨之若鶩。”
“這可真奇怪。”傑拉德說。
“也讓人惱火,”伯金說,“他既讓她們憐憫又讓她們反感,他是黑暗中下流的小妖。”
傑拉德默立著沉思。
“女人們到底都需要什麼?”他問。
伯金聳聳肩不作答。
“天知道,”他說,“我覺得,她們需要的是滿足她們的厭惡。她們似乎在可怕的黑暗隧道中爬行,不爬到頭是不會滿足的。”
傑拉德朝外面的雪霧看去。四下裡一片昏暗,可怕的昏暗。
“那盡頭是什麼樣的?”他問。
伯金搖搖頭。
“我還沒爬到那兒,所以我不知道。去問洛克吧,他快到那兒了。他比你我都走得更遠,遠得多。”
“是的,可是在哪些方面呢?”傑拉德惱火地大叫。
伯金嘆口氣,生氣地皺起眉頭。
“在仇恨社會方面,”他說,“他象墮落之河中的一隻老鼠,掉入了無底的深淵。他比我們掉得更深。他更仇恨理想,恨之入骨,可他無法解脫自己。我猜他是個猶太人,或者說他有猶太血統。”
“可能是的。”傑拉德說。
“他是個小蛀蟲,在啃生活的根子。”
“可為什麼別人還關心他?”傑拉德叫著。
“因為他們心中也仇恨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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