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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厭惡,反之,他發現了自己的瘋態世界,這個世界是那麼清新、細膩、令人心曠神怡。
同時他又感到一股愁愫,那是舊道德觀的殘跡,它使你依然依戀著人類。但他對舊的道德、人和人類感到厭倦了。他愛的是這溫柔、細膩的植物世界,它是那麼清爽、美妙。他將對舊的惆悵不屑一顧,擯棄舊的道德,在新的環境中獲得自由。
他感到頭疼愈來愈烈,每一分鐘都在增加。他現在沿著大路朝最近的車站走去。下雨了,可他沒戴帽子。現在就有不少怪人,下雨天出門不戴帽子。
他弄不清,自己心情沉重、壓抑,這當中有多少成分是由於害怕造成的?他怕別人看到他赤身裸體躺在草叢中。他是多麼懼怕別人、懼怕人類啊!這懼怕幾乎變成了一種恐怖、一種惡夢——他怕別人看到自己。如果象亞歷山大·塞爾科克①一樣獨自一人在孤島上與動物和樹林為伴,他就會既自由又快活,決不會有這種沉重與恐怖感。他愛青草的世界,在那裡他感到自我陶醉。
……………………
①蘇格蘭水平,曾獨自一人在太平洋孤島上度過了四年。他的故事啟發了笛福,後者依此寫出了《魯賓遜漂流記》。
他覺得應該給赫麥妮寫封信,以免她為自己擔憂,他不想讓她有什麼負擔。於是他在車站上給她寫了封信:
“我要回城裡了,暫時不想回布萊德比。不過,我不希望你因為打了我有什麼內疚,沒什麼。你就對別人說我心情不好,先走了。你打我是對的——我知道你會這樣的。就這樣吧。”
等上了火車,他感到不舒服,動一動都感到難言的疼痛。他拖著步子從車站走到一輛計程車裡,象一個盲人在摸索著一步步前行,靠的全然是一股意志。
他一病就是兩三週,但他沒讓赫麥妮知道。他感到不快,他跟她徹底疏遠了。她自命不凡,沉醉在自己的信念中。她全靠著自尊、自信的精神力量生活著。
第九章 煤灰
下午放學以後,布朗溫家兩姐妹從威利·格林那風景如畫的山村走下來,來到鐵道叉路口。柵門關上了,礦車轟轟作響地駛近了。機車喘著粗氣在路基上緩緩前行。路邊訊號室裡那位一條腿的工人象一隻螃蟹從殼中伸出頭來向外探視著。
她們等在路口時,傑拉德·克里奇騎著一匹阿拉伯種的母馬奔來了。他騎術很好,輕巧地駕駛著馬,馬在他的雙腿間微微震顫著,令他感到心滿意足。在戈珍眼中,傑拉德那副姿態著實有點詩情畫意:他駕輕就熟地騎在馬上,那匹苗條的紅馬,尾巴在空中甩著。他跟兩個姑娘打了個招呼,就驅馬來到柵門口,俯首看著鐵路。戈珍剛才調侃地看著他那副英姿,現在轉而看他本人了。他身材很好,舉止瀟灑,他的臉曬成了棕褐色,但唇上的粗鬍髭卻泛著點灰色,他凝視著遠方的時候,那雙藍眼睛閃著銳利的光芒。
火車噴著汽“哧哧”地駛了過來,馬不喜歡它,開始向後退卻,似乎被那陌生的聲音傷害了似的。傑拉德把它拉回來,讓它頭衝著柵門站著。機車“哧哧”的聲音愈來愈重、令它難耐,那沒完沒了的重複聲既陌生又可怕,母馬嚇得渾身抖了起來,象鬆了的彈簧一樣向後退著。傑拉德臉上掠過一絲微笑,眼睛閃閃發亮。他終於又把馬趕了回來。
噴汽聲減弱了,小機車咣咣噹當地出現在路基上,撞擊聲很刺耳。母馬象碰到熱烙鐵一樣跳開去。厄秀拉和戈珍恐慌地躲進路邊的籬笆後。可傑拉德仍沉穩地騎在馬上,又把馬牽了回來。似乎他被母馬磁鐵般地吸住了,要把馬背坐塌。
“傻瓜!”戈珍叫道,“他為什麼不躲火車呢?”
戈珍瞪大了黑眼睛著迷地看看傑拉德。他目光炯炯地騎在馬上,固執地驅趕著馬團團轉,那馬風一般地打著轉,可就是無法擺脫他的控制,也無法躲避那可怕的機車轟鳴聲。礦車一輛接一輛地從鐵道口處駛了過去,緩慢、沉重、可怕。
機車似乎要等待什麼,一個急剎閘,各節車廂撞著緩衝器,象鐃鈸一樣發出刺耳嚇人的聲音,母馬張開大嘴,緩緩地前蹄騰起來,似乎是被一陣可怕的風催起來的。突然,它渾身抽動著要逃避可怕的火車,前腿伸開向後退著。兩個姑娘緊緊抱在一起,感到這母馬非把傑拉德壓在身下不可。可是,他向前傾著身子,開心地笑著,最終還是令母馬駐足,安靜下來,再一次把它驅到柵門前的警戒線上。可是,他那巨大的壓力引起了母馬巨大的反感和恐怖,只見它後退著離開鐵路,兩條後腿在原地打著轉,似乎它是一股旋風的中心。這幅景象令戈珍幾乎昏厥過去,她的心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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