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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姐哪裡能知道張宗琪的心思。回到宿舍,金大姐再也沒有平靜下來,大事已經不好了。她也快四十歲的人了,在南京能得到一份這樣的工作,實在不容易了。金大姐是鄉下人,丈夫和女兒都在東莞打工,老家裡其實就她一個人。一個人的日子有多難熬,不是當事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就在丈夫和女兒離家的第四年,她終於和村子東首的二叔“好”上了。說“好”是不確當的,準確地說,金大姐是被二叔欺負了。金大姐本來可以喊。鬼使神差的,也就是一個閃念,金大姐卻沒有喊出來。二叔六十七歲,扒光了褲子卻還是一頭牲口。二叔渾身都是多出來的面板,還有一股很“老”的油味。金大姐直想吐。掐死自己的心都有。可金大姐抵擋不住“二叔”牲口一般的撞擊,身體像死魚一樣漂浮起來了,這是金大姐從未體會過的。金大姐又害怕又來勁,使勁揍他,就覺得自己齷齪,心中裝滿了魂飛魄散的噁心,還有一種令人振奮的髒。人都快瘋了。他們總共就“好”了一回,金大姐為此哭腫了眼睛。二叔的身姿從此就成了遊魂,一天到晚在村子裡飄蕩。金大姐一見到二叔的身影就心驚肉跳。
金大姐就是這樣出門打工的,其實是為了逃離自己的村莊。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怎麼能再回去?說什麼她也不能再回去。老家有鬼,打死她她也不敢回去。
都是杜莉這個死丫頭啊!二十好幾的人了,一門心思好吃!要不是為了她,金大姐又何至於弄出這樣的醜事來?自己又落到什麼了?沒有,天地良心,沒有啊!金大姐一個月拿著一千塊錢,早已經謝天謝地了,從來沒有在飯菜上頭為自己做過什麼手腳。她一分錢的好處也沒有撈過。
金大姐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輩子也改變不了天生的熱心腸。看誰順眼了,就忍不住讓誰多吃幾口,看誰不順眼了,就一定要讓他在飯菜上面吃點苦頭。杜莉是自己帶過來的,一直拍著她的馬屁,她的勺子怎麼能不多向著她呢。杜莉那邊多了,高唯的那邊就必須少。她偏偏就遇上高唯這麼一個冤家對頭了。她是個賤種,早晚是個賣貨。
但是,事已至此,金大姐反倒冷靜了。不能束手就擒。不能夠。
痛哭了一個下午,金大姐哭喪著臉,做好了晚飯,送過了。再一次回到宿舍,她把自己床撤了,悄悄打點好行李。她坐在床沿,在慢慢地等。到了深夜,沙復明回來了,張宗琪回來了,所有的推拿師都一起回來了,金大姐提起自己的包裹,悄悄敲響了張宗琪的單間宿舍。
金大姐把行李放在地上,聲音很小,劈頭蓋臉就問了張宗琪一個問題:
“張老闆,你還是不是老闆?你在推拿中心還有沒有用?”
這句話問得空洞了,也是文不對題的。現在卻是張宗琪一個痛處。張宗琪的眼袋突然就是一陣顫動。
張宗琪的隔壁就是沙復明,張宗琪壓低了嗓子,厲聲說:“你胡說什麼?”
張宗琪的嗓子是壓低了,金大姐卻不情願這樣。她的嗓門突然吊上去了。金大姐敞開了她的大嗓門,大聲地說:“張老闆,我犯了錯誤,沒臉在這裡做了。我對不起沙老闆,對不起張老闆,對不起所有的人。我就等著你們回來,給大夥兒說一聲對不起。我都收拾好了,我連夜就回家去!我這就走。”金大姐說到一半的時候其實已經開始哭了。她是拖著哭腔斷斷續續地把這段話說完了的。她哭的聲音很大,很醜,到了嚎啕和不顧臉面的地步。
集體宿舍其實就是商品房的一個大套間,四室兩廳,兩個廳和主臥再用木工板隔開來。這就分出了許多大小不等的小間。金大姐突然這樣叫囂,誰會聽不見?除了裝。
沙復明出來了。他不想出來。這件事應當由張宗琪來處理,他說多了不好。但是,動靜都這樣了,他也不能不出面。沙復明咳嗽了一聲,站在了張宗琪的門口。沙復明說:“都快一點了,大夥兒都累了一天了,還要不要睡覺了?”金大姐注意到了,沙復明只是讓她別“鬧”,卻沒有提“走”的事。他的話其實深了,是讓她走呢,還是不讓她走?張宗琪也聽出來了,沙復明這是給他面子,也是給難題。事情是明擺著的,在金大姐“走”和“留”的問題上,沙復明不想發表意見。他要把這個問題原封不動地留給張宗琪。
沙復明一出來大部分人都跟出來了。小小的過道里擁擠著所有的人,除了小馬和都紅,差不多都站在了外面。這是好事。金大姐的手捂在臉上,她的眼睛從手指縫裡向外睃了一眼,看出來了,這是好事。就算她想走,她要從人縫裡擠出去也不那麼容易。
金大姐在堅持她的哭,一邊痛哭一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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