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者乎?衙內可有以教我?”
高強回以更長時間的沉默,這已經觸及了他內心的最深處了,是答,還是不答?
最終,他艱難地開口道:“孔聖有言,苛政猛於虎,人之食人,勝過禽獸十倍。然,小弟愚魯,卻也知曉一個道理,天道迴圈,報應不爽,今日施於他人者,焉知異日不回報於己身?人皆有心,人皆有力,在於多寡,在於形勢而已。”直接說來,就是鼠入窮巷亦齧人,何況同樣是人?
許貫忠也是長時間的沉默,沉默到高強竟要忽略他的存在,只有天邊明月,河上清風,充塞著他的心靈。
驀然,許貫忠轉身面向高強,露出了二人見面以來的第一次笑容,俊美的面容在這夜色下看來卻是幾分淒涼:“衙內可知,在下何以要與衙內在這河邊夜談麼?”
不待高強回答,他又轉過頭去,凝望著流水:“許某生長於大名府,也曾讀聖賢書,也曾立志為生民請命,然而前年的那一場黨爭,卻教許某齒冷,朝廷待士人尚且如此,又何談賢路?許某曾聞,永興軍有石匠名安民,涕泣不肯鐫黨碑,言道‘如司馬相公者,天下知其忠,奈何入於奸黨?’,官吏強令刻石,安民無法,只求不列己名,免受後世唾罵。安民,一石匠耳,尚且知道忠奸之份,廉恥之心,如蔡相公者才高絕世,奈何竟不知,而行此悖理之事?”
“許某心灰意冷,只願奉仕老母,歸隱林泉,以了此殘生。不意十字坡前陡起殺機,竟然……”微笑的臉如同嘲笑著自己,眼中終於流下了熱淚兩行:
“許某進不能為國家盡忠,退不能為老母盡孝,天下之大,哪裡還有我的立錐之地?之所以請衙內到此,不過是要謝過救命之恩,便要舉身赴清流了。”
高強一驚,連忙緊拉住他手,生怕他二話不說踴身便跳了。
許貫忠卻毫不避讓,任由他拉著,續道:“不過適才與衙內一席談,許某卻有了些生趣,衙內的一腔熱血,彷彿就是昨天的許某。倘若能跟在衙內的身邊,看看衙內會不會是另一個自己,豈非一件趣事?”
他轉過頭來,緩緩跪倒在地道:“許某既蒙衙內搭救性命,此生復無可戀,願將這殘軀交給衙內,還望衙內收納。”
高強眼見一個大好青年說出“生無可戀”這樣的話來,一時也不知是喜是悲,忙攙起他來道:“許兄何須如此,高強愚魯,實在當不起許兄大才。如蒙許兄不棄,此後當以兄長之禮事兄,不知兄意下如何?”
許貫忠微笑搖頭道:“衙內,許某忠孝皆背,已無顏立於天地間,又如何能腆顏為衙內兄長?這條賤命,衙內倘若不要,便隨這流水去了也罷。”說著就要掙扎起來。
高強大驚,連忙雙手抱住道:“許兄且莫如此輕生,高強答應了便是。”
許貫忠在地下磕了幾個頭,站起身來,一把將身上的儒生長袍扯下,幾下撕的粉碎,向御河中一丟,回過身來向高強道:“衙內,昨日的許貫忠已死,此後許某當竭力以事衙內。”
高強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死”了一次,心中五味雜陳,忽地想起一句話來:“許兄,他日高強若有所成,當以國士待兄,只望兄以國士報我便了。”
在聽到了這句話後,許貫忠那本已有些無神的雙眼忽地閃過一道精光,整個人也象是重新注入了一股活力一般:“謹遵臺命。”
第二卷 河北 第七章 大名
路行非只一日,這天午後,一行人眼前終於出現了巍峨的城垣,大宋四京之一、河北第一重鎮的大名府,在盛夏的陽光下巍然屹立,道道旗幡飄揚在獵獵風中。
董超薛霸取出了枷給楊志戴上,一行前去大名府牢城營交接。陸謙卻換好官服,在路邊驛站亮出腰牌,借了一匹快馬,飛奔去打個前站,免得見面還有什麼殺威棒之類的“太祖武德皇帝舊制”。
待行到城門處,那陸謙卻早返回來接著,說道一切安排妥當,已向管營報了東京殿帥府的名頭,那管營誠惶誠恐,又被十貫銅錢當面一砸,眼中青光和紅光齊閃,自然沒口子地答應,一力擔保教楊志到後不受半點皮肉之苦,請衙內只管放心。
這陸謙的辦事能力著實上佳,高強喜甚,便催著趕赴牢城營去,也好早點去了楊志的枷。
到了營前,兩個衙役遞上公文,門子接過了,引領著進去,高強等人都在外候著訊息。
等了一會,還不見營內有什麼動靜,忽然大街上一陣吵嚷,一隊人馬呼嘯而來,當先的打著“大名府留守司”的旗號,幾個“迴避”的牌子在陽光下金光閃亮,一箇中年人穿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