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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了。
照微被廢后,一直神智忽清醒忽迷糊,她念在這孩子總是她江家一脈,如今江家人丁凋零,也就她還能顧得上照微了,便時常派人偷偷予以照拂,不料前些日子,侍候照微的宮人小樂兒,在她的嬤嬤前去送食物時,將嬤嬤扯到一邊,說照微夜夜驚魘,妖夢入懷,醒來時便不停的失神嘮叨,說“她回來了,她回來了。”除了這個,神智卻一日日清醒起來,日日鬧著要見太后。
嬤嬤轉告江太后時,那句沒頭沒腦誰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的“她回來了”,卻讓素來了乾淨的江太后終於變色,思量良久,她打算見見照微,只是他心中明白,蕭玦雖然對她給照微送衣送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也是僅此而已,要想私下見她,便過了蕭玦允許的底限,絕非易事。
所幸不久便是大壽之日,她和提前趕來的安王妃商量了,以侄女給姑姑拜壽的名義,逼皇帝允許照微前來,只要能來,總有機會留下她,更何況,她還有個更深的想頭。
如果,照微瘋迷中所說的“她回來了。”真的是她所害怕並猜想的那個意思,那麼那個她,一定是回來復仇了,要想對皇室復仇,定然不可能是普通身份,不在宮中,也必定在王族內眷,除了自己壽辰,還有什麼機會,能夠光明正大聚集所有西梁皇族王公命婦?
當年,照微在長樂宮火海前歡舞尖笑的模樣,和她口中那些古怪至於無人聽懂的言語,所有人都以為不過是一個瘋子的胡言,只有她一直不能忘記,並深深覺得,神智瘋迷的照微,那無限混亂的意識,也許真的曾在某個時機,無意觸及了最深的秘密和真相。
她一遍遍的展開雙臂,做出翱翔之狀,妖紅火焰裡她黑髮飛舞,未繫腰帶的長袍飄飛如翼,她爬上高處,再像只大鳥般俯撲而下,她笑得燦爛輝煌豔若桃李,卻又嘲諷森涼宛若深淵,“一個,兩個,三個……哈哈……”她掰著手指艱難的數數,似乎數不過來般再大笑著丟開手,再數,再丟開,迴圈往復,彷彿那是世上最有趣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執著不休,知道怒極的蕭玦,命侍衛上前將她拉開。
那日江太后立在長樂宮外玉清宮的抄手遊廊前,遠遠看著侄女的瘋態,金繡雲霞的寬袖下白皙的手指狠狠絞扭在一起,宛如纏在心上那根沉重的繩。
如今,時隔三年,瘋了很久的侄女,神奇般的漸漸清醒,她說:她回來了。
多麼令人寒冷的一句話,多麼令人寤寐不安的一句話,這句話令她如墮深水,她是突刺的畏懼並憎恨那個她,憎恨到哪怕那只是個瘋子的預言,她也不惜費盡一切心思去求證。
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讓神智異常的照微,見見這些聚集了全西梁所有可能接觸到皇室的有身份女子吧,也許,會有什麼收穫呢?
大殿中人很多,秦長歌隨著文昌一桌桌的斟過去,她微笑著斟滿酒樽,一滴不漏,文昌執杯的手很穩定,目光卻不住往殿口瞥。
遠遠的,清瘦的身影在宮女扶持下,緩緩行至眾人複雜的目光中。
太后已經坐直了身子,抿緊唇,手指扣在雕鳳鎏金寶座的扶手裡,蕭玦擎著酒杯,神色不動,目光中卻似有火焰燃燒,那夜長樂宮近乎絢爛的大火似乎在這一刻飛騰到了他眼底,每一絲火星,都綻裂出疼痛的記憶。
那身影越來越近。
素衣披髮,別無裝飾,只是披了一襲太后命人帶過去的銀狐氅,沒有想象中的瘦骨支離,也沒有傳說中的狂顛瘋態,只是臉色蒼白得象漢白玉的雕像,似乎連走路的力氣也沒了般,倚著宮女的肩,緩緩上階來。
眾人看著久已不見的困於冷宮多年的前皇后,布衣荊釵,脂粉不施,寒素蒼然步履蹣跚的近來,都在心裡抽了口冷氣,想當年,第一豪族江家的大小姐,西梁皇朝的第一任皇后,那是何等的榮華貴威,華豔逼人?那些貴婦都記得,江皇后素來生得美,是那種寶光璀璨,灼人眼目的嬌豔,金粉世家簪纓豪族教養出的貴女的威氣,十丈外就可以感知,如今眼見這孱弱、憔悴、滿目茫然和畏怯的女子,看著她殘留幾分明豔卻不再耀眼的眉目,看著她昔日鴉青的鬢髮如今竟已星星微白,心魂一震間不由都想起,她今年,不過剛剛二十七歲。
流光淒涼催人老,來著,去者,是者,非者,或化了飛灰,或墮了塵埃,或傷了心境,或失了憑依,到得最後,竟然無人得勝,鴿子嗟呀。
此刻,她步聲橐橐,近前來。
將至殿口,突然停下,抬頭,看著自己闊別數載的長壽宮,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金碧輝煌火樹銀花,絲竹鼓樂皇室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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