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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師之日,殺幽州刺史唐武,長史武原琦,錄事參軍傅子贏祭旗,炮聲一響,三顆朝廷地方官員的血淋淋人頭落地,昭示著李翰一往無前孤注一擲,定於蕭玦你死我活的無窮殺氣和悍然決心。
鷹旗翻卷如雲,遮沒北地久已平靜的天空。
龍章宮偌大黃絹興圖之上,幽州數十萬叛軍,以一個粗壯黑的蛇形箭頭,猙獰盤旋於邊境重鎮,與周圍兩股紅色軍鋒扭纏一起,那宛如毒蛇之目的幽黑箭頭所指:帝都之心。
長風捲蕩,撲不滅龍章宮長明燈火,重重帷幕後年輕帝王面色疲倦而目光灼熱,深深注視箭頭縱橫的輿圖,良久,喃喃道:“長歌,願你平安。”
卷二:六國卷 第二十五章 挖心
夜色如晦,風雨來歇。
北地風沙,無休無止的吹打著今古河山,畫角聲裡,戰馬沉默低首而眠,穹廬下萬丈燈火漸次熄滅,一抹星影,搖搖欲墜。
這是與幽州近在咫尺的平洲大營。
主營牛皮大帳內,一對牛油蠟燭不倦燃燒,照著男子手中信箋,信箋上筆跡,鐵畫銀鉤,凜冽凌厲。
“宇呈南都督諱星凡足下:······君為先烈之後,國之長城,何獨甘於涼薄無德之蕭玦小兒之下?放眼天下,唯君與光世二人唉!時勢可為,正當英傑奮起之時,光世不才,願附胸之驥尾,放馬北疆,逐鹿四海,待得有成之日,願為兄之不二輔臣,稱兄與單憑之下!光世誠意,天可鑑之!”
江山······帝業······興亡······問鼎······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這是所有男兒心中熾烈的夢想,埋於趁機的歲月之中,不見端倪,但時刻等待被喚醒。
哪怕劫火裡燃盡殘灰,英雄碧血灑滿龍堆,荒城古戌裡飢鳥稚尖鳴著聚集在歷歷白骨之上,亦不能阻止某些升騰於血液裡的嚮往。
平洲都督南星凡,抬目,目光如基地星光,決然一閃。
夜深,夜深千帳燈。
數騎快馬,流星般穿透黑暗,長馳而來,潑刺刺踏破死般的寂靜,激起沙塵飛揚漫天。
當先兩騎,伸駿非凡,馬上騎士橫韁一勒,駿馬飛飈揚蹄,剎那已到營錢。
早已得了嚴令的守營士立即橫槍一欄,啪的一聲槍尖交擊一溜閃亮的火花。
“來者何人!速速報名!否則殺無赦!”
“督軍使。隴東路監察御史,刑部侍郎主尚書事,趙莫言,求見平洲都督南公!”
士兵對視一眼,齊齊仰首去看,馬上騎士身形看來不甚高大,聲音平靜而清晰,平靜中自由淵廳嶽峙放的非凡氣度,相隔雖只一個馬身的距離,不知怎麼便令人感覺高遠。
士兵再次對望,粗聲道:“請在營外稍後,容我等通報都督大人。”
“不必了!”
士兵已經轉過半個身,愕然回視,對方已經一揚馬鞭,淡淡道:“我乃天子使節,代天巡視,按說你家大人應該迎出先叩請聖安才對,如今我不用他迎,他還好意思要我通報麼?”
語音一落,男子長鞭一甩,不知怎的便巧妙地卷落了拒馬樁上的繩釦,啪的一聲,營門敞開,男子一聲長笑,已經長驅直入。
他身後一騎,馬上一名騎士一直默不作聲,士兵本想打個暗號,通知下都督,不妨他突然回首,夜空下男子目光如寒星如利劍如出鞘的閃光刀鋒,平靜森冷而又威懾無限,竟嚇得他一驚,生生將動作給逼了回去。
還沒反應過來兩騎已經直闖主帳。
那倆人的馬極其伸駿,快如流星閃電,軍哨們紛紛阻攔,然而馬上騎士手一翻,亮出一幅黃陵聖旨,低喝:“聖旨在此,誰敢阻攔?”
不過一怔神間,他已經風一般的捲過。
主帳密密深掩,隱隱透出燈火,男子下馬,毫無顧忌的笑道:“南都督好筋骨,這麼深夜了也不睡!可是正在深夜把酒縱論天下英雄?在下可否叨擾一杯?”
一掀簾,毫不猶豫的跨入。
無遮無掩的燈火撲面而來,同時一齊射過來還有諸多含義難明的目光。
怔了怔,目光一輪,男子笑道:“······諸位到得真是齊全······”
帳內,濟濟一堂,平洲大營所有將官全數都在,主座上,容貌儒雅,不似武將倒似書生的南星凡慢條斯理的抬起頭來,微笑道:“正等著大使你呢。”
底下將官哥哥面色肅然的盯著這位天子使臣——太年輕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