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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事的小軍擺香案俟候。剛才理料停當,張欽差、楊魁率領七個營官到了大營外面。只見遠遠的幾騎馬如飛的走來,到了營前,都下了馬,高喊了幾聲:“接旨!”內有一個老太監,捧了旨意,當香案中間站定。張欽差、楊魁就香案前跪下,七個營官也跟在後面跪下。三拜九叩已畢,營前便“通通通”的放了幾聲大炮。那老太監不慌不忙將聖旨拿出,開讀道:某年月日大宋皇帝詔曰:國家自南渡以來,夷氛不靖,草寇囂張。朕上承列祖之麻,下賴臣工之力,柔和鄰國,邊疆稍安,剪滅兇徒,封疆告晏。獨小西天賊勢猖狂,目無王法,據小南海之地險,仗金光寨之妖術,屢抗天兵,昏不知罪。前據所奏,足加汝勳。然勝敗乃兵家之常事,渠魁為擒賊之要圖;久延河上之師,虛糜國家之幫。兩卿當仰承寄託之重,殲絕渠曹,滅此朝食。勉之望之,毋負朕意!陣亡守備束高,所有應得卹典,仰禮、兵二部從優議敘。欽此!
太監宣讀已畢,張欽差、楊魁同那七個營官又三拜九叩,謝恩已畢。邀請太監進了中軍帳,分賓主坐下。這個太監姓楊名貞,是著名的一個老公事。候了張欽差、楊魁敬過茶點之後,便笑嘻嘻的說道:“咱的兩位大人兒,照萬歲爺這旨意上的意思,為這一個小西天兒,心中是著急得很。咱們那一天請訓出宮,萬歲爺再三面諭,叫咱們查一查這小西天兒的事件是怎麼樣兒。咱家兒這就要請教請教兩位大人的了。”張欽差見問,便把怎樣渡兵破金光寨,怎樣活捉梁啟文,怎樣火燒劉香妙,逃走狹小霞,說了一遍。楊太監冷笑了一笑道:“二位大人,咱家替二位想一想,這功勞是很大了;但單單把一個罪魁放走了!哈哈,咱家雖然同二位大人很有交情,但這一句話倒有些不大好說呢。”看官,你曉得這個老太監斟古酌今,這樣說法是個什麼用意?無非要詐他們一些程儀。張欽差他究竟是個書生官,被他說得是憂愁不過。楊魁雖然明白,卻因主帥在前,未便自作聰明,惹他們小人懷恨。但那老太監說過,見兩人許久許久不開口,已諒定二人受嚇,便又逼著他道:“咱家兩位大人兒,不是不開口的。世間的事兒,沒有沒商量計較的。你們分付一句兒,咱家覆命兒時節,還是直言拜上,還是另外想一個什麼說頭兒的好?”說著便望張欽差、楊魁二人,專看他們什麼下言。
那知就這時候,忽然後面有人在他頸項上掐了一把,楊太監掉頭一望,不覺暗暗叫苦,原來是濟公掐的。曉得碰著了他,多分是倒運了。心裡雖這樣躊躇,嘴裡還要應酬著。便連忙起身,笑嘻嘻的道:“原來是濟聖僧兒同咱家作耍的,咱家失照得很了。”濟公見說,便拍手笑了一陣道:“你這沒屁兒,說什麼話,俺同你作過幾次耍嗎?你曉得你在這裡句句商量,句句計較,句句要另外想個說頭兒覆命,你可曉得這個叫個欺君嗎?照欺君的罪辦起來,你就應分殺頭!俺和尚慈悲為本,硬代你把個殺頭改了一個掐頭。俺是這個道理,那裡是同你耍的嗎?俺且問你:你如今就做做幫他們兩人的忙,到了皇上面前,你究竟預備扯個什麼謊?俺和尚老實對你說罷,這一件事,皇上也不一定把你這沒屁兒當住了得,特特意意的要問你;就便問著你了,你就直言拜上,說狄小霞已經被張欽差、楊將軍捉住了,被俺和尚放掉了。單看皇上議俺濟顛僧一個什麼罪過罷廣太監看見濟公真不真假不假的這種形像,曉得這個和尚不是好惹的。忙說道:”聖僧不要認真,咱家兒也不過同兩位大人兒有一面,所以才這樣說法,那裡是有心欺君嗎?“說畢哈哈哈一陣笑。張欽差看了這樣,覺代他有些不過意,便到收支處取了十兩銀子,封好了,暗向楊太監手上一遞。說道:”老宮爺這大年紀出外辛苦,理當重重的送點程儀才是道理。無如我等提兵在外,是一個苦不過的差使,只得請老宮爺笑納一些罷。“
這時濟公他跑得來鬧了幾句笑話,他還是吃他的燒酒,吃他的狗膀去了。但楊太監委實把事不過,見濟公這一番說,他真個並不想分文,見了張欽差送他的程儀,反黨喜出望外,口口稱謝不迭的。又低低向楊魁道:“咱家這個分兒,本不該當要。只因咱家近來是龍鍾不過了,要忙個棺材本兒了。”說罷,便笑了一笑,又站起身來,就著楊魁耳朵道:“這一些承情的厚賜,千萬不可對那瘋和尚說知。這個禿子,他同我們宮監是作對不過。”說著便起身告辭了。又假意走到濟公前說道:“聖僧可有什麼話同萬歲講嗎?咱家兒覆旨去了。”濟公見說,忙把酒壺向桌上一摜道:“老沒屁兒,這句話你是問那人的呢?”楊太監笑道:“世間有幾個聖僧,你老人家那裡不曾聽見咱們兒請叫著聖僧尊稱的嗎?”濟公一聽大笑道:“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