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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張祿正然領了懿旨,一團高興,由慈寧宮往外就走。剛剛走到宮門,忽見皇帝聖駕已到宮外,欲待迴避,已被皇上搭眼看見;欲要上前,又怕機關敗露,伸伸縮縮。那皇上見他這樣形象,心裡覺得有些起疑,就喚了一聲:“張祿往那裡去?”張祿一聽,格外著慌,連忙跪下說道:“奴婢不到那裡去。”皇上又道:“既不到那裡去,出宮幹什麼?”張祿更加嚇煞,呵著舌頭說道:“奉、奉、奉懿旨,有、有、有事去的。”皇上道:“懿旨在那裡?”只見張祿忙在袖中將懿旨拿出,皇上接過來一看,說:“太后傳旨,光明正大之事,你這鬼頭鬼腦,是何道理?且記下一顆腦袋兒,你代我小心的好。”張祿連聲諾諾,暗暗叫苦。皇上便把那懿旨展開,但見上面寫著道:“淑孝慈恭皇太后詔曰:諭爾寇楨,敬聆懿旨。逮市蘇同,著即釋放。無論供否,將案登出。毋負朕意,欽遵欽此。”皇帝看畢,把臉都氣青了。也不等當官太監傳旨,匆匆直奔向官。
走進宮內,卻見周選侍正在那裡,同太后指手畫腳的說話。皇上一見,格外作氣,就知道這個草詔,多分是他做的。皇上此時真個氣滿胸膛,連見了太后例行的常禮都忘掉了。便說道:“請問母后,適才降到刑部的聖詔,是有的嗎?”太后見他形容帶氣,也作色道:“詔是我下的,難道我慈寧宮的懿旨,不應行嗎?”皇上見太后氣憤不過,便心生一計,說道:“母后不必動手,但刑部寇楨,他家世傳的折獄名手,倘旨意中話說不清,他便藉此抗逆,反與國體有礙。所以臣男不得不查點查點,不知母后諭旨上果否說清,做了有多長的?”太后見他話說得在理,也就平下氣來說道:“此回諭旨,我倒仔細過目,大約有五百餘字,並且說得十分透徹。”皇上道:“既這樣說法,臣男也放心了。但不知這個詔旨,是誰交代張祿的?”太后道:“是周選待交代他的。”皇上聽畢,迴轉頭來對隨來的太監說道:“周選侍偷換懿旨,速即拿下。”說畢,袖中拿出懿旨,呈在御案說道:“母后請看,五百餘字的懿旨,怎麼被他換做不到五十字了?料想這個賤婢,膽大妄為。母后精神不足,將後恐誤大事,著先交昭陽院嚴加管束。”周選侍聽說,嚇得臉上如蓋了白紙一般。兩個宮監,上前便要動手,太后只得忍氣吞聲故意的罵道:“賤婢!慣會偷懶。你告訴我說的有五百多字,怎麼連五十多字都沒有?實屬可惡!本當發往昭陽院管束,姑念初犯,著記大過一次。”皇上見著如此,也只得推點含糊,說道:“姑念母後講情,以觀後效。”又高聲對大眾說道:“嗣後慈寧官如有懿旨,若不送至朕前過目,擅行發出者,照假傳聖旨議斬。”說畢,使喚太監取過筆來,在懿旨上寫了個“吊銷”兩字。皇上也不多言,辭了太后即行回宮不提。
卻說徐天化自從那日宮中宴會,心中憤憤不平,便欲闖進宮中,以洩其憤;後來反被他兒子破釜沉舟的一頓勸說,才把念頭打斷。所以過了數日,也不上朝,也不進宮。這日實在悶氣不過,便悄悄的騎了一匹馬,帶了一名親隨,到了慈寧宮。當宮太監見得國舅前來,是認得慣的,也不待通問,就連忙跑到裡面,不上一刻,大遠的高聲喊道:“太后有旨,宣國舅進內。”徐天化一直就奔了內宮。徐天化方欲行禮,但見太后滿面淚容,旁立著一個周選侍,一見國舅,便說道:“老兄弟也不必行禮了,你家姐妹這個位兒,怕的也坐不穩了。”國舅聽見,這一嚇非同小可,忙問道:“究屬所因何事?”太后方要開言,又是淚珠直滾,覺得心中一股又酸又苦的悶氣,把個喉嚨抵住,要想說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剛好周選待加油添醬的,便說皇上怎樣不孝,怎樣把懿旨吊銷。說完,又說道:“不是奴婢膽敢妄說,總之就今皇上,此刻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把妻黨看得十分尊重,至於母黨,很有點瞧不上眼。就如前日高麗進來的貢貨,西宮國舅生日,他揀了多少頂色頂尖的送去,可曾送絲毫給國舅嗎?又如前日宴請聖僧,要看國太面上,就派頭一位先請國舅,他可曾去召國舅赴宴嗎?”
看官,你曉得這個周選侍有多利害,他說的這幾句話就同利刃在徐國舅心頭上戳去一般。但見徐國舅怒氣勃勃,大聲喊道:“還了得,反了反了!”國太連忙上前用手掩住他嘴道:“還了得,這是什麼所在?牆有縫壁有耳,倘若傳到這個不孝的昏君耳朵裡,是當要的嗎?”國舅道:“我實在委屈不下。”國太道:“就是委屈不下,也要大家計議,怎能大喊大叫的呢?”國舅道:“姐後言之有理,是臣弟十分粗莽。但是我們總要想個法子,整頓整頓他才好呢。”國太聽說,嘆了一口怨氣說道:“早知今日,悔不當初。”國舅聽說,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