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3/4 頁)
邊那道壕的一個弟兄半夜內急,爬到外邊剛脫下褲子,共軍的狙擊手就敲掉了他的半個腦袋,現在屍體還泡在屎裡——兩邊的距離太近了。
“嘿……國民黨……反動派……灰個皰們……聽得見俄麼?”一個大破鑼嗓子突然從共軍那邊喊過來,在寂靜的夜空裡,他的不知哪裡的口音異常清晰,驚得老旦一個激靈,戰士們都紛紛豎起了耳朵。
“別睏覺啊,你們要敢閉眼俄們就過來!過來往你們褲襠裡雞巴上放個手榴彈。”他一邊喊,還有一幫人在鬨笑。
“喊你娘了個逼呀!有種你過來!俄專打你褲襠裡的雞巴貨!”這邊有戰士回應了,居然也是個山那邊的,口音差不多!
“俄白天又不是沒過來,俄過來的時候你個皰在哪哩?明天別讓俄撞見你,看在老鄉分上俄留你個全屍!”這位共軍戰士嘴還挺厲害,聽他這話白天衝鋒的時候有他的份。
“就你個灰個皰?過來個球?就你媽知道挖溝!有種你把你個豬頭給俄探出來!讓俄看看你長個球相?”這邊的戰士有點急了。
“老鄉你個皰哪裡的?”共軍戰士的語氣變得緩了。
“你管球爺哪裡的呢?反正離你個灰個皰肯定不遠!”這邊的戰士還有點不屑。
“過俄們這邊來吧!這邊俄們老鄉多,好多就是你們那邊過來的。俄們家那邊已經解放了,給國民黨扛槍,你還圖個球啊?你們的一個師都到俄們這邊來了,你個愣球還不知道哩!”共軍戰士非常得意地說。
這真讓老旦心驚肉跳,110師莫非整個兒投降改姓了“共”?日你媽的,還要害得後面兩個師的弟兄送命!黃司令也真你媽個愣球,怎麼派了這麼個師打頭陣?不過楊北萬娃子這會兒就該高興了,他的幾個兄弟肯定沒死!難怪整一個滿員的110師連個鬼影都不見,原來都換成了共軍的服裝。莫非打援的部隊就是他們?這是他孃的咋回事?
“妹妹你莫掛記俄耶
哥哥俄在天邊
天邊俄心念著你呀
親親你的臉蛋
妹妹你莫要淚流呦
哥哥俄會回來
等俄回來迎了你呀
夜夜在炕上游
共軍戰士突然唱了起來,土味十足的嗓子沙啞低沉卻橫蓋四野無處不聞。國軍戰士也不再說話,兩邊的戰士們都靜靜地聽著這個人的歌聲,死一般寂靜的戰場因了這歌聲而有了一絲生氣,儘管這把聲子有些難聽。
老旦站起身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巡視壕裡的戰士們。只見戰士們都縮成團圍抱在一起,相互用體溫取暖。很多人臉上和手腳都凍出了千奇百怪的瘡,他們都睜著眼睛,望望自己,微微點一下頭算是招呼。楊北萬裹著毯子抱著夏千副連長,正在幫他取暖。昨天共軍進攻的時候,副連長夏千被手榴彈片傷了肺部,一隻眼也被削沒了,一咳嗽就吐血。兩個醫務官都已經被打死,戰士們胡亂幫他止了血就再沒法子了,彈片還在他的身體裡。那顆手榴彈本來會要了楊北萬的命,小兵娃子見手榴彈掉在褲襠裡冒起了青煙,早嚇得屎尿迸流了,夏千一個箭步飛奔過去掏出來,燙手般扔了出去,可它就在半空裡爆炸了,夏千當時就不省人事,楊北萬被夏千擋住了,球事兒沒有。
老旦湊近來看,楊北萬已熟睡過去。夏千靠在壕邊上,嘴微微張著,雙手交叉在袖管裡,仰頭望著天空。他的一隻眼瞪得溜圓,臉上掛著兩道冰,一行是淚,一行是血。老旦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知道他已經死去多時,一陣酸楚湧上心尖,他難過地背過臉去。稍頃,他伸手想去合上夏千的那隻圓睜的眼睛,卻怎麼也合不上,淚水已經把它凍成冰塊了。
老旦搖醒昏睡的楊北萬,指了指已經死去的夏千,這孩子立刻大哭起來,死命搖著他的救命恩人,抱著他的腦袋大聲喊著。戰士們紛紛起身圍了過來,楊北萬的哭喊聲和共軍戰士的歌聲混在一起,讓戰士們更加悲傷。老旦不忍心再看下去,對著旁邊的幾個戰士示意,早已看在眼裡的戰士們輕輕地過來,拉開哭得死去活來的楊北萬,兩個戰士抱起夏千的屍體向存屍處走去。死去的人,不管是戰士還是軍官,老兵還是新兵,都被剝光衣服赤條條地堆在一起,刀子一樣的寒風將他們很快就凍成了冰棒子。可有啥法子呢,畢竟還有很多活人都沒有棉衣啊!
回到原位一坐下,老旦就咧開嘴哇哇地哭了。他一哭就不可收拾,陣陣哽咽嗆著寒風,讓他涕淚橫流,雙肩亂顫。因怕戰士們看到,他索性把頭藏到大衣領子裡。雖然早已經見慣了死亡,可是夏千這位親密的戰友,這位救過他命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