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上,母親蹲在床邊,女巫一邊燃燒草根,一邊唱著奈吉頌,那也是她最好的療方。但是她小聲對格得說:“巫師大人,依我看,這孩子得的是紅熱,熬不過今夜了。”
格得跪下來,兩手放在孩子身上,也得到相同的結論,身子不由得後退一下。他自己那場大病的最後幾個月,藥草師傅教了他許多民間療方,不管療方深淺,原則都一樣,那就是:傷可治,疾可療,垂死的靈魂只能由它去。
做母親的見格得退後,明白了含義,立刻絕望地號啕大哭。沛維瑞在她身旁彎下腰,說道:“太太,雀鷹大人會救他的,不用哭!他既然來了,就有辦法。”
聽聞這母親的悲號,目睹這父親對他的信賴,格得不忍心讓他們失望。他推翻了自己的判斷,心想如果可以把燒熱降退,或許這孩子就可以得救了。他說道:“沛維瑞,我會盡力。”
夫妻倆從屋外取來新接的雨水,格得用來為孩子洗涼水澡,同時不念一種止熱咒。可是,這個咒起不了半點效用,突然間,格得以為那孩子就要在他的手臂中死去。
格得顧不了自己,馬上集中力量,運轉自己的靈魂,去追趕孩子的靈魂,要把它帶回冢。他呼叫孩子的名字“伊奧斯!”他從自己的內在聽覺聽見了微弱的應答,所以又叫了一次,一邊繼續追趕。他看見男孩快步跑在他前頭,正要自某座山丘側面跑下一個漆黑的陡坡。四周悄然無聲,山丘上方的星辰,是他肉眼不曾見過的,但他曉得那些星座的名字捆星、門星、轉者星、樹星。它們都是那種不會下沈,也不會因某個白天來臨而淡隱的星辰。他追趕那個垂死的男孩,追得太遠了。
格得一察覺這點,便發現自己單獨站在幽黑的山腳聲。想轉身回去,已經很難了,非常難。
他慢慢轉身,先緩緩跨出一腳爬上山坡,再跨出另一腳,一步一步用意志力爬山,每一步都比前一步艱難。
星星沒有移動,貧瘠的陡坡也沒有一絲風,在這片廣闊的黑暗王國內,只有他在緩慢走動攀爬。他爬到山丘頂上,在那裡看見一面矮牆。牆的另一邊,一個黑影與他面對。
那個黑影不具人形或獸形。雖然沒有形狀,也幾乎看不清楚,但黑影低聲無語地對格得唏唏噓廉,並向他逼近。黑影站在活者那一邊,格得站在死者者一邊。
他要不就下山,進入沙漠的疆域和無明的死者之城,要不就跨越那一道牆重拾生命,可是那邊有個無形邪物在等他!他的“精神之杖”就在手中,格得把它舉高。這動作使他恢復了力氣,他對著黑影,準備跳過那道低矮的石牆時,杖轉眼放出白光,在漆黑之中成了眩目的光亮。他縱身一躍,感覺自己墜落,之後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沛維瑞與妻子及女巫看到的過程是年輕的法師咒語唸到一半就停下來,抱著孩子,動也不動,靜立片刻,然後把小伊奧斯輕輕放回草床,手舉上杖,靜靜站著。突然,他高舉木杖,木杖發出白色光焰,宛如握著閃電棒。電光石火間,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奇怪地跳動起來。等到眼睛可以清楚觀看時,他們看到年輕的法師蜷縮著身子,躺在泥地上,旁邊的草床上躺著死去的孩子。
沛維瑞以為法師也死了。他妻子大哭,他自己也完全不知所措。所幸女巫曾道聽途說,對巫術、真巫師的死亡方式有點認識。她看格得躺著,雖然身體冰涼、沒有生命跡象,但她知道他並不是死了,而應當成生病或精神恍惚來處理。所以,他們把他送回家,請一個老婦人看顧,留意格得是睡、是醒、還是一睡不起。
格得昏迷時,小甌塔客躲在屋內椽人之上,與陌生人來時一樣。他在那兒待著,捱到雨打牆壁,爐火沈寂,夜深更移,老婦在爐邊打盹為止,才爬下來,爬到動也不動、僵直臥床的格得身邊,伸出它枯葉般的幹舌頭,開始耐心地猛他的手和腕,然後蹲在他的頭旁邊舔太陽穴、有疤的臉頰,再輕舔他緊閣的雙眼。在它輕柔的撫觸下,格得慢慢會動了。他醒過來,不知自己去過何處、如今身在何處、也不知昏暗的空中那抹微光是曉曙之光降臨人間。甌塔客照往常一樣窩在他肩膀旁,接著就睡著了。
事後,格得回顧那一夜,他明白自己當時躺著不省人事時,假如沒有什麼去碰觸他、沒有什麼從旁召喚他回來,他可能永遠回不來了。多虧那隻獸以它無聲、本能的智慧,舔觸它受傷的同伴,撫慰了他。然而,格得從那份智慧中看到與他內力相仿的東西,是一種如巫術般深奧的東西。從那一回起,格得便相信,有智慧的人一定不會與其他生命相離,不管那生命有沒有語言。往後的歲月,他長都從沉默、從動物的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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