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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來說,市場經濟解構了無數宏大的革命性話語,後現代主義論者又倡導一種“小敘事”,顯然與大時代的革命精神格格不入。20世紀的中國社會,幾乎無不處於大時代的洪流。從辛亥革命、北伐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到抗美援朝、三反五反、反右運動、“文革”、粉碎“四人幫”、改革開放,無不是全民族、全國家的巨大政治運動,也正是在這樣戰火與革命的交替中,中國社會在苦難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的宣言,是一個大時代的最強音,也可以說大時代是男人的時代、男人的世紀。張承志在《北方的河》中,曾經淋漓酣暢地抒寫了男性的河、雄性的力量,連一向溫文爾雅的王蒙先生在評論中也不禁用了“粗口”:“你他媽的一輩子不用寫河了”。
拉基爾·弗內爾·勝利女神·油畫·1939然而,張承志寫作小說本身也許是一件悲哀的事。我想起了南京著名國畫家董欣賓流淚的故事。董欣賓的國畫在金陵畫派中,氣勢沉雄,筆墨遒勁,獨成一家,深得好評。但董欣賓常常獨自一人登上明孝陵、中山陵掩面大泣,聲稱愧對列祖列宗。問其哭因,他說,一個大男人理當馳騁邊疆,建功立業,“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可我現在卻在畫院裡宣紙上玩弄一些雕蟲小技,愉悅世人,只有“搵英雄淚”了。看得出來,董欣賓對南宋詞人辛棄疾情有獨鍾,辛棄疾生活在南宋那樣一個戰亂的時代,有機會報效祖國,辛棄疾甚至星夜突入敵營,將叛徒張安國俘獲連夜送回建康斬首示眾,傳為美談。董欣賓生活在和平年代,即便成為軍人,也不可能有辛棄疾那樣的戎馬生涯、傳奇詩篇。董欣賓的淚水是一個生活在“小時代”的男人的英雄淚。
男人、戰爭、英雄、悲劇、史詩,這些曾激勵我們“怒髮衝冠”的偉大聖詞在遠離我們,即使戰爭也變得輕飄甚至輕浮起來,美國發動的阿富汗反恐戰爭,與我們傳統意義上的戰爭相距甚遠,不用說沒有弓箭、駿馬、盾牌,連傳統意義上的槍炮也很少用,而是高科技的“空中打擊”,不用兩軍對壘肉搏戰,美國海軍陸戰隊攜帶著一大批電子裝備,便遙遙地將塔利班打得灰飛煙滅。導彈取代了弓箭,也取代了槍炮,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全由電腦鍵盤解決了勝負,而驅動這鍵盤,其實根本不需要男人,因為女性的手指纖細而白嫩,她們操縱鍵盤的準確性和優美感決非男人能比。
不僅董欣賓要傷心了,如果巴頓將軍在世,也會絕望地咆哮——這是什麼戰爭?連女人都能打贏的戰爭還叫什麼戰爭?
如果說時代正趨於女性化,顯然是有些以偏概全,但女人顯然不如男人更適應政治、戰爭、革命,在一個和平的商業的社會里,女人顯然有著比男人更適宜生存的彈性空間。生活的本質可能是女性的,因為生活的三大要素——婚姻、家庭、孩子都是以女人為中心的。當我們在宣稱提高生活的水準、最佳化生活的質量時,我們有沒有想過我們其實是在提高女性的地位、女性的質量呢?雖然女性地位的高低不能代表我們生活水準的高低,但女性生活的質量卻很能代表我們生活的水平。因為即使在最艱苦的戰爭歲月裡,女性的生活也是充滿美感的。
處於這樣一個消費的時代,女性的消費便是整個社會的推動力。都說現在是一個視覺經濟的時代,而拉動這視覺的眼球往往會被電視上的廣告美女所左右,我們會在一夜之間發現身邊的美女忽然如雲,電視上、刊物的封面上、廣告牌上、大街上、舞臺上,總之一切能夠展示的“平臺”,都被“美女”所“霸佔”。在這樣一種偏陰柔的審美風尚帶動下,美女成為“現代”的必備飾品。再豪華的豪宅廣告,離不開美女的笑容,再高檔的汽車旁,也需俏立著一位佳麗。有趣的是,最近大為走紅的臺灣青春偶像劇《流星花園》裡的“F4”四位俊哥帥仔,他們的名字英文簡稱居然是女性化的,Flower4,四朵花也?!真讓人啼笑皆非。我曾在《阿哲的歌與東方不敗的繡花針》裡說過男人女性化問題,而F4這四位小男人連名字也如此地女性化,可見我們的青春偶像哪怕是帥哥也需要以“花”的名目出現,這看似是一種巧合,實質道出了我們這個時代的審美本質——以女性或陰性的形式美作為基礎。你只要看看《歡樂大本營》等綜藝節目裡的男主持人們的“輕薄”舉止,便一目瞭然。
第21節 女人為什麼寫作(2)
女性寫作成為時尚,實際是填補了男性的不在場。80年代的文學寫作,作為意識形態派生物的延伸,依然具有宏大敘事的框架,依然可以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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