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好點沒有?”
“嗯。”她點點頭,要站起來道謝,又被輕輕按住了肩膀。
“再坐一會兒。”
每一次的肢體接觸都讓她心驚肉跳繼而面紅耳赤。之前鬱寧一直覺得這屋子裡暖得過了份,現在卻有些慶幸這過於充足的暖氣能幫忙掩飾眼下自己的異常神色。她依言沒有起身,仰起頭,斟酌著語句開了個頭:“嚴先生,‘鐵皮屋頂’一片好評,還有很多劇評家專門稱讚了佈景,祝賀你。”
涉及到工作,嚴可銘臉上的神色微妙地起了變化,在鬱寧看來,眼下的這個,似乎才是她更熟悉的那一個——冷靜,精確,充滿了因為自信而起的從容。他略一頷首,反問:“戲你也去看了,覺得怎麼樣?”
“很好看。演員們都演得很好,劇本也改得很好,我看的那一場觀眾的反應也很熱烈……”她忽然想到也許嚴可銘問的不是這個方面,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舞美方面呢?”
這次鬱寧猶豫了很長的時間,還是實話實說了:“開戲之前,我覺得佈景非常漂亮,還問了賀臻很多細節,但真正開演之後,我就,就再沒注意了。”
她像是又回到那間不大的劇場,觀眾席一片漆黑,惟有舞臺上嬉笑怒罵的演員們奪目之極。不要說那些精心佈置的道具和細節,就連她自己一筆筆描繪出的花費了無數心血的大幕,她都再沒有關注的餘裕了。
說完她謹慎地朝嚴可銘的臉上看去,對上的卻是雙含笑的眼睛,他很愉快地繼續說:“這就對了。鬱寧,首映那晚新誠的周愷還來問我那張幕是誰畫的,說畫得很漂亮。不引人注意不等於不起眼,更不是意味著可以粗製濫造,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好,那一個月裡你幫了我很多,謝謝。“
鬱寧再也坐不住了,從座位上彈起來,磕磕絆絆地說:“不,不是的,應該道謝的人是我……謝謝你給了我這份工作,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我從你,還有賀臻,還有劇院的美術組的每一個人身上,都學到太多東西了……”
說到後來鬱寧愈是心潮澎湃,想起在嚴可銘的工作室度過的一個個漫長又飛快的日子,猛地驚覺雖然沒過去多久,但自從離開,自己就一直懷念著那裡。
因為懷念,鬱寧的心頭酸澀起來,偏偏這時魏萱插話:“小寧你不公平,什麼人都謝到了,連死命壓榨你的那個都不忘記,就是不謝謝給你找到這份工作的我……心都碎了。”
鬱寧不由得笑了,一笑就再忍不住,眼眶跟著紅了,為了掩飾情緒的波動,她伸出手來抱了一下魏萱:“對你,道謝是不夠的啊……”
尾音裡有一絲極輕微的顫抖,素來大大咧咧的魏萱就這麼錯過了。她笑著回抱一下,斜眼看著嚴可銘:“三哥,我給你介紹了個這麼好的助手,要不你考慮一下,再僱一個吧?反正下學期也要開始實習和畢設了,你僱她作兼職助手,肯定能用得上的。”
這番話說得鬱寧連呼吸都擯住了,不敢動彈,更不敢去看嚴可銘,連等待都成了一種煎熬——
“賀臻回來了,我的手很快就能拆線,不需要更多的助手。”
儘管這是意料中的答案,但當嚴可銘親口說出的一瞬間,無可名狀的巨大的失落感還是瞬間籠罩住了鬱寧。鬱寧甚至不覺得失望,心底湧起的,居然是某種寧靜的麻木。
“不過如果鬱寧有志在這一行裡繼續做下去,我知道新誠開春之後要招實習生,新誠的規模你也知道,他們的美工部門很大,美術組在業內的評價一直很高,和我這種單打獨鬥胡鬧著來的不一樣。實習期的薪水恐怕有限,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為你準備推薦信。”
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這個選擇讓鬱寧不知所措。自從離開家鄉念大學,她從來沒告訴身邊的任何朋友,她學畫、進美院這條道路是母親對於鬱寧早逝的生父執著的紀念。在過去的二十年裡,自從記事,她也一直朝著“將來要成為畫家”這麼個目標而努力。可眼下,就連鬱寧自己都能感覺到,如果她點了頭,也許道路從此就要偏差了。
可如果留在這個圈子裡,就意味著她還能見到嚴可銘,如果她足夠努力足夠出色,將來就會有為他工作,不,甚至是和他一起工作的機會。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那種從心底竄上的顫慄和鬥志進而強烈了起來——多學一些設計又怎麼樣?為什麼不能是殊途同歸?
不必去深想了。生平第一次,鬱寧這麼迅速而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她朝著嚴可銘鞠了個躬,像在天平的倉庫裡交接完工作的那天那樣,緊張,興奮,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