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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防著對方。
那些超級強國也一樣,唯恐敵方先發動核子攻擊。便聯合盟國,處心積慮地冷戰,用盡辦法分裂敵人。拆掉他的核子彈頭、移開他瞄準的同標、甚至降下他的旗子、害死他的人民。只是,當這目標達成,原來的盟友又可能成為了新的“令我寢食難安的敵人”。
所以這世上的武器永遠禁不了。國要與國鬥、族要與族鬥、人要與人鬥、一家人也要爭鬥。各種動物、昆蟲,更在進化中不斷改進防禦和攻擊的能力。防禦自己被別人獵殺,也攻擊別人、獵殺別人。就算人類,原來強大的“犬齒”退化了,不再能狠狠地咬,但從另外一個角度想,人是用大腦改進獵殺和防循的技巧。不再當面鬥刀鬥劍,並不表示變溫柔了,而是避免了正面的肉搏,卻在按鈕時,能更狠毒地置對方於死地。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什麼是“適者”?適者是禁得起被殺,又懂得去殺的生物。
與世隔絕的“烏托邦”,只怕非但不能造成物種的進步,而且會造成退化。
原產模里斯的“渡渡(Dodo)”,因為生活在沒有天敵的小島上,明明可以是會飛的鴿子,卻長得又大又胖,胖得飛不起來,胖得被後去的歐洲人一一殺死,殺得絕種。多少原始民族,原來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好好地生活,當文明人跟他們接觸,他們就大量死亡,只因為接觸到過去從來不會面對的疾病。如此說來,生物的進化應該感謝競爭;更露骨地說——應該感謝“殺”與“被殺”。
派蒂是殺手,是天生的殺手。你看,她獨自在罐子裡,雖然一個禮拜沒吃東西,依然轉著炯炯有神的眼睛。大凡獵殺型的動物,都擅長捱餓,因為素食到處都有,葷食卻要靠運氣。獵殺的動物在飢餓時非但不會“韜光養晦”,反而更為兇暴。胃囊空了,頭腦更為清醒;身體瘦了,速度更能加快。也正因此,它們捕殺的力量會變得更強。
人也是獵殺的動物。要跟人談生意,千萬別在他飢餓的時候。吃飽了什麼都好談,餓肚子最容易冒火。同樣的道理,也不要認為那些不如意的人比較溫馴,他們能咬的時候更敢咬,他們吃的時候能不吐骨頭。所以孔子會說“小人窮斯濫矣”。西方更有一句名言——“謹防那些一無所有的人。”
現在的派蒂真是一無所有了,她的肚子已經縮得小小的,真難想像當年,“一次殺七個”時的偉岸豪情。但顯然她是更警戒了。昨天下午我把她放在桌子上,當我太太從容廳遠遠走過去的時候,她居然盯著看,還曲著雙鉗,作成一副要攻擊的樣子。敢情她餓得想吃我老婆?真是“癲蝦膜想吃天鵝肉”。
想到“天鵝肉”,我心一跳。對!雖然找不到外面的蟲,但喂她吃一點豬肉、牛肉總可以吧!
正好老婆買漢堡回來,我就一邊吃漢堡,一邊分了些牛肉給派蒂吃。
怕被她鉗到,我特別拿了一支牙籤,插著一小塊牛肉放在她面前。
不知是不是嗅到了味道,她雖然作出攻擊的樣子,卻沒有行動。我猜她是不愛“文的”,愛“武的”。誰都知道螳螂不吃死的東西,否則現在罐底還有那麼多蟲屍,她早可以撿起來吃。
螳螂就像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使在落難之際,也不向人乞食,甚至你施捨它,都要作出向它“上貢”的樣子,使它有“尊榮感”,它才會接受,這也好比“打政治球”,你即使要讓對方,也得裝作接不到的樣子,否則非但得不到友誼,還會傷到對方的自尊。
於是我收回牙籤,重新調整姿勢,左搖右晃地向派蒂逼近,看她舉起武器要攻擊了,又突然閃開,擺前擺後地作成飛翔躲避的樣子。她果然精神大振,站穩腳步,跟著我牙籤上的牛肉,擺動她的上身。出手了!天哪!真快,我的牙籤空了,牛肉已經到了派蒂的手裡。
但是她夾著肉,還沒放進嘴,就又一鬆手,扔了。
是由於味道不對?還是因為一到她手裡,那牛肉沒了我的操縱,派蒂覺得是死的,就不感興趣了?怪不得她要吃蟲,昆蟲有個本領,就是可以頭身都被咬掉,只剩一小塊軀體連著一條腿,那腿都還會掙扎。
為什麼有些動物只挑活的、會動的吃呢?
我想起“兩個朋友和狗熊”(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的寓言故事。逃不掉的人躺在地上裝死。狗熊看看,以為死了,就逕自走開。我以前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由螳螂的習性看,如果我是小蟲,遇到螳螂。或有一天我去外星球,遇到一個特大的螳螂,我豈非只要不動,就能逃過一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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