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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豐滿的大腿擦著我的身子時,我戰戰兢兢。她似乎比我高出一頭,但事實上並非如此。這是因為她那樣翹著下巴。她不在意去哪裡。她踩著東西往前走,走,走,眼睛睜得大大的,凝視著空間。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甚至現在也似乎很可疑。自我似乎已離她而去,身子直衝上前,脖子胖乎乎,緊繃繃,像臉一樣白,像臉一般豐滿。談話繼續著,發出低低的喉音。沒有開端,沒有結尾。我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只知道永恆。她讓喉嚨裡的小子宮同骨盆裡的大子宮掛上鉤。計程車就在馬路邊上,她還在咀嚼著外部自我的宇宙論廢話。我拿起話筒,同雙重子宮接通。喂,喂,你在那裡嗎?讓我們走!讓我們開始——計程車、船、火車、汽艇;海灘、臭蟲、公路、偏僻小路、廢墟;遺蹟;舊世界、新世界;碼頭、防波堤;鑷子;高空鞦韆、溝渠、三角洲、短吻鱷、鱷魚;談話,談話,更多的談話,然後又是道路、更多的眼中沙子、更多的彩虹、更多的大暴雨、更多的早餐食品、更多的牛油、更多的浴液。當所有的馬路都被橫過,只有我們狂熱的腳上留下的塵土時,你那張白淨豐滿的大臉龐,那張開著兩片鮮紅嘴唇的嘴,那潔白完美的牙齒,依然歷歷在目。在這記憶中,沒有任何東西可能改變,因為這是完美的,就像你的牙齒……
這是星期天,我新生活中的第一個星期天。我戴著你係在我脖子上的牧師領。一場新的生活伸展在我面前。它是以休息日作為開始的。我躺回到一片寬大的綠葉上,注視著太陽光闖入到你的子宮。它製成了怎樣的酸牛奶和喧鬧呀!所有這一切都專門為了我,是嗎?但願你身上有一百萬只太陽!但願我永遠躺在這裡,欣賞天上的煙火!
我懸空躺在月亮表面,世界像子宮一樣恍恍惚惚:內在自我與外在自我處於平衡狀態。你拼命向我保證,我是否來自其中,這沒有什麼區別。我似乎覺得,自從我在那性的黑色子宮中熟睡以來,正好已過了25 960年。我似乎覺得,我也許多睡了365年,但是無論如何,我現在是在正確的房子裡,在許多6中間,在我身後的東西很好,在我前面的東西也很好。你裝扮成維納斯來到我面前,然而你是莉莉絲莉莉絲:中世紀鬼魔學中的著名女巫。——譯者,我知道。我的全部生活都在平衡中;有一天我將欣賞這種奢侈,明天我將使天平傾斜。明天這平衡將結束;如果我再次找到它,它將會在血液裡,而不是在星星裡。你拼命向我保證,這很好。我幾乎每一件事都要得到保證,因為我生活在太陽的陰影中過於長久。我要光和貞潔——以及肚子裡的陽光。我想要受騙與幻滅,以便我可以完成三角形的上部,不用不斷飛離行星,進入空間。我相信你告訴我的一切,但是我也知道,到頭來,全都會是另外一個樣子。我把你看做一顆星和一個陷阱,看做使天平傾斜的一塊石頭,看做一個受矇騙的法官,看做讓你掉進去的一個窟窿,看做一條步行道,看做一個十字架和一支箭。直到現在,我都是走的和太陽相反的路程;因此我雙向旅行,作為太陽,又作為月亮。因此我接受兩性,兩個半球,兩個天空,兩套一切,因此我將是雙關節,兩性人。發生的一切將發生兩次。我將作為一個對這地球的訪問者,分享它的祝福,帶走它的禮物。我將既不為人服務,也不被人服務。我將在自己身上尋求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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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迴歸線》第二十章(4)
我又朝外看太陽——我第一次全神貫注地注視。它血一般鮮紅,人們在屋頂上走來走去。地平線以上的一切我看得清清楚楚。這就像是復活節。死亡在我身後,誕生也在我身後。我現在打算去生活在終生疾病中。我打算去過侏儒的精神生活,過灌木荒野中小矮人的精神生活。裡外交換了位置。平衡不再是目標——天平必須摧毀掉。讓我聽見你再次保證,你在內心攜帶所有這些陽光充足的東西。讓我有一天試著相信,當我在露天休息時,太陽會帶來好訊息。讓我在輝煌中腐爛,而太陽則照進你的子宮。我絕對相信你的所有謊言。我把你看做惡的化身,看做靈魂的摧毀者,看做夜的女土邦主。把你的子宮釘到我的牆上,以便我會記得你。我們必須走了。明天,明天……
1938年9月
巴黎舍拉別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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