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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她說道:“叫了春芳陪酒
的那兩個公子,身邊錢鈔著實不少。他們說在院子裡借宿,等
朋友。這種年輕雛兒,不會看中春芳的,待會我去跟他們說,
要他們梳籠這賤貨,運氣好的話,賺他三四百兩銀子也不希
奇。”龜奴笑道:“恭喜七姐招財進寶,我也好託你的福,還
一筆賭債。”老鴇罵道:“路倒屍的賤胚,辛辛苦苦賺來幾兩
銀子,都去送在三十二張骨牌裡。這件事辦得不好,小心我
割了你的烏龜尾巴。”
韋小寶知道“迷春酒”是一種藥酒,喝了之後就人事不
知,各處妓院中用來迷倒不肯接客的雛妓,從前聽著只覺十
分神奇,此時卻知不過是在酒中混了些蒙汗藥,可說尋常得
緊,心想:“今日我的乾爹是兩個少年公子?是甚麼傢伙,倒
要去瞧瞧。”
他悄悄溜到接待富商豪客的“甘露廳”外,站在向來站
慣了的那個圓石墩上,湊眼向內張望。以往每逢有豪客到來,
他必定站在這圓石墩窺探,此處窗縫特大,向廳內望去,一
目瞭然,客人側坐,卻見不到窗外的人影。他過去已窺探了
不知幾百次,從來沒碰過釘子。
只覺廳內紅燭高燒,母親脂粉滿臉,穿著粉紅緞衫,頭
上戴了一朵紅花,正在陪笑給兩個客人斟酒。韋小寶細細瞧
著母親,心想:“原來媽這麼老了,這門生意做不長啦,也只
有這兩個瞎了眼的瘟生,才會叫她來陪酒。媽的小調唱得又
不好聽,倘若是我來逛院子,倘若她不是我媽,倒貼我一千
兩銀子也不會叫她。”只聽他母親笑道:“兩位公子爺喝了這
杯,我來唱個《相思五更調》給兩位下酒。”
韋小寶暗暗嘆了口氣,心道:“媽的小調唱來唱去只是這
幾隻,不是《相思五更調》,就是‘一根紫竹直苗苗’,再不
然就是‘一把扇子七寸長,一人搧風二人涼’,總不肯多學幾
只。她做婊子也不用心。”轉念一想,險些笑了出來:“我學
功夫也不肯用心,原來我的懶性兒,倒是媽那裡傳下來的。”
忽聽得一個嬌嫩的聲音說道:“不用了!”這三字一入耳,
韋小寶全身登時一震,險些從石墩上滑了下來,慢慢斜眼過
去,只見一隻纖纖玉手擋住了酒杯,從那隻纖手順著衣袖瞧
上去,見到一張俏麗臉龐的側面,卻不是阿珂是誰?韋小寶
心中大跳,驚喜之心難以抑制:“阿珂怎麼到了揚州?為甚麼
到麗春院來,叫我媽陪酒?她女扮男裝來到這裡,不叫別人,
單叫我媽,定是衝著我來了。原來她終究還有良心,記得我
是跟她拜了天地的老公。啊哈,妙極,妙之極矣!你我夫妻
團圓,今日洞房花燭,我將你雙手抱在懷裡……”
突然聽得一個男子聲音說道:“吳賢弟暫且不喝,待得那
幾位蒙古朋友到來……”韋小寶耳中嗡的一聲,立知大事不
妙,眼前天旋地轉,一時目不見物,閉目定得一定神,睜眼
看去,坐在阿珂身側的那個少年公子,卻不是臺灣的二公子
鄭克塽是誰?
韋小寶的母親韋春芳笑道:“小相公既然不喝,大相公就
多喝一杯。”給鄭克塽斟了一杯酒,一屁股坐在他懷裡。阿珂
道:“喂,你放尊重些。”韋春芳笑道:“啊喲,小相公臉皮嫩,
看不慣這調調兒。你以後天天到這裡來玩兒,只怕還嫌人家
不夠風情呢。小相公,我叫個小姑娘來陪你,好不好?”阿珂
忙道:“不,不,不要!你好好坐在一旁!”韋春芳笑道:“啊,
你喝醋了,怪我陪大相公,不陪你。”站起身來,往阿珂懷中
坐下去。
韋小寶只看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道:“天下竟有這
樣的奇事,我的老婆來嫖我的媽媽。”只見阿珂伸手一推,韋
春芳站立不定,一交坐倒。韋小寶大怒,心道:“小婊子,你
推你婆婆,這般沒上沒下!”
韋春芳卻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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