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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處,在地下踐踏一過,
又倒上許多燈油,早已弄得汙穢油膩不堪。帽子鞋襪,連結
辮子的頭繩,也都換了破舊的劣貨。從炭爐裡抓了一把爐灰,
用水調開了,在臉上、手上亂塗一氣,在鏡子裡一照,果然
回覆了當年麗春院裡當小廝的模樣。
雙兒服侍他更換衣衫,笑道:“相公,戲文裡欽差大臣包
龍圖改扮私訪,就是這個樣子嗎?”韋小寶道:“差不多了,不
過包龍圖生來是黑炭臉,不用再搽黑灰。”雙兒道:“我跟你
去好不好?你獨個兒的,要是遇上了甚麼事,沒個幫手。”韋
小寶笑道:“我去的那地方,美貌的小姐兒是去不得的。”說
著便哼了起來:“一呀摸,二呀摸,摸到我好雙兒的臉蛋邊
……”伸手去摸她臉。雙兒紅著臉嘻嘻一笑,避了開去。
韋小寶將一大疊銀票塞在懷裡,又拿了一包碎銀子,捉
住雙兒,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從後門溜了出去。守衛後門的
親兵喝問:“幹甚麼的?”韋小寶道:“我是何家奶媽的兒子的
表哥的妹夫,你管得著嗎?”那親兵一怔,心中還沒算清這親
戚關係,韋小寶早已出門。
揚州的大街小巷他無不爛熟,幾乎閉了眼睛也不會走錯,
不多時便來到瘦西湖畔的鳴玉坊,隱隱只聽得各處門戶中傳
出簫鼓絲竹,夾著猜拳唱曲、呼吆喝六。這些聲音一入耳,當
真比鈞天仙樂還好聽十倍,心中說不出的舒服受用。走到麗
春院外,但見門庭依舊,跟當年離去時並無分別。他悄悄走
到院側,推開邊門,溜了進去。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母親房外,一張之下,見房裡無人,知
道母親是在陪客,心道:“辣塊媽媽,不知是那個瘟生這當兒
在嫖我媽媽,做我的乾爹。”走進房中,見床上被褥還是從前
那套,只是已破舊得多,心想:“媽媽的生意不大好,我乾爹
不多。”側過頭來,見自己那張小床還是擺在一旁,床前放著
自己的一對舊鞋,床上被褥倒漿洗得乾乾淨淨。走過去坐在
床上,見自己的一件青竹布長衫摺好了放在床角,心頭微有
歉意:“媽是在等我回來。他媽的,老子在北京快活,沒差人
送錢給媽,實在記心不好。”橫臥在床,等母親回來。
妓院中規矩,嫖客留宿,另有鋪陳精潔的大房。眾妓女
自住的小房,卻頗為簡陋。年輕貌美的紅妓住房較佳,像韋
小寶之母韋春芳年紀已經不小,生意冷落,老鴇待她自然也
馬虎得很,所住的是一間薄板房。
韋小寶躺了一會,忽聽得隔房有人厲聲喝罵,正是老鴇
的聲音:“老孃白花花的銀子買了你來,你推三阻四,總是不
肯接客,哼,買了你來當觀世音菩薩,在院子裡供著好看麼?
打,給我狠狠的打!”跟著鞭子著肉聲、呼痛聲、哭叫聲、喝
罵聲,響成一片。
這種聲音韋小寶從小就聽慣了,知道是老鴇買來了年輕
姑娘,逼迫她接客,打一頓鞭子實是稀鬆平常。小姑娘倘若
一定不肯,甚麼針刺指甲、鐵烙皮肉,種種酷刑都會逐一使
了出來。這種聲音在妓院中必不可免,他闋別已久,這時又
再聽到,倒有些重溫舊夢之感,也不覺得那小姑娘有甚麼可
憐。
那小姑娘哭叫:“你打死我好了,我死也不接客,一頭撞
死給你看!”老鴇吩咐龜奴狠打。又打了二三十鞭,小姑娘仍
哭叫不屈。龜奴道:“今天不能打了,明天再說罷。”老鴇道:
“拖這小賤貨出去。”龜奴將小姑娘扶了出去,一會兒又回進
房來。老鴇道:“這賤貨用硬的不行,咱們用軟的,給她喝迷
春酒。”龜奴道:“她就是不肯喝酒。”老鴇道:“蠢才!把迷
春酒放在肉裡,不就成了。”龜奴道:“是,是。七姐,真有
你的。”
韋小寶湊眼到板壁縫去張望,見老鴇開啟櫃子,取出一
瓶酒來,倒了一杯,遞給龜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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