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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的民族,有時候異常好奇,而且喜歡給人出主意。這些人全都站著,也不笑,只是睜著眼睛看。
小男孩擦完鞋,基爾扔給他一枚50雷普塔(雷普塔,希臘貨幣名。)的硬幣。男孩撿起來笑了,一件有瘢痕的頭像藝術品。
“那堵牆,”基爾對一位戴眼鏡的老頭說,“我很想見見那片地產的主人。”
老頭嘟噥了一句什麼,轉身走開了。
基爾為自己犯下的心理學錯誤懊惱不已。在希臘,錢會說話。“誰願用船把我送到靠海的那一邊,”他高聲說,“我給他50—100德拉克瑪(德拉克瑪,希臘貨幣名。100雷普塔相當於1德拉克瑪。)。”
他明白,對於一個在這座亂石嶙峋的荒島上放牧山羊的窮苦人來說,這可是一大筆錢。他們大多數人辛勞一年也未必能掙到這麼多。一大筆錢——然而他們只是相互望望便走開了,連頭也沒回。所有的人都是這樣。
他在村子裡到處都碰上了這種神秘的拒絕,弄清他們的內心就像翻越那堵謎一般的高牆一樣困難。他們甚至不願提到那堵牆,誰建的或何時所建。對於他們它似乎並不存在。
黃昏時他返回小旅舍,發現朵爾瑪達基斯——用碎肉、米飯、雞蛋和香料調製而成——出乎意外的好吃;喝雷斯那,一種村民自制的烈性葡萄酒;想高牆後面那位被暮色籠罩的可愛的母親和她的孩子。一陣巨大的悲哀和對那組雕像的渴望漫上他的心頭。
真他媽不走運!他曾經遇到過一些當地的禁忌,那些禁忌多半是家族世仇的結果。可以回溯到先人。它們被村民們嚴加遵守,不敢有絲毫觸犯。真不明白這一切對他們短暫的一生有什麼意義。不過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他站在村外的黑暗中,正鬱郁不快地眺望大海,忽然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連忙掉頭,卻見一個小男孩漸漸走近。就是那個擦鞋的小男孩,眼睛裡閃爍著星火,儘管夜色溫柔,他卻微微發抖。
小男孩抓住他的胳膊。“其他的人——今天晚上,我用船送你去。”他悄悄地說。
基爾笑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孩子呢。一個小夥子,無依無靠,孤身一人,拿著100德拉克瑪自然大有用場,才不會去管他媽的什麼禁忌呢。
“謝謝,”他溫和地說,“什麼時候出發?”
“落潮以前——日出前一小時,”孩子說道,“我,”他的牙齒在打戰,“我只送你過去,我自己只到牆外面的岩石那兒。你要在那兒待著,等落潮後就走——就走——”他好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似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怕什麼?”基爾問,“由我來承擔非法進入的責任,雖然我並不認為——”
小男孩抓緊他的胳膊。“其他的人——今天晚上,你回去後千萬不要告訴其他的人,我帶你去那裡。”
“你不願意我說我就不說。”
“請千萬別說!”他氣喘吁吁地請求,“如果他們知道了,他們不會喜歡——我就會——”
“我懂了,”基爾說,“我不告訴別人。”
“日出前一小時,”小男孩放低聲音,“我在高牆朝東入海的地方等你。”
基爾再次見到那孩子時,星光依然閃爍,但已經開始黯淡下來。小男孩像個黑色的影子坐在一起一落的一葉小舟裡,扯住生長在高牆基座岩石上的海帶海藻之類。他立刻意識到,小男孩要劃好幾個小時才能將小舟劃到那邊。沒有風帆。
他爬了進去,於是兩人離岸出發。小男孩一路無言,令人納悶。
大海波濤洶湧,冷風襲人。高牆隱約顯現,迷失在晨霧中。
“這牆是誰建的?”他問。這時他們已駛入漆黑的海面,就著落潮的浪頭在一片犬牙交錯的礁岩中穿行。
“古人。”小男孩說。他的牙齒咯咯作響,始終背朝高牆,眼望大海估計自己的划行距離。“它一直就在那裡。”
一直。基爾看著正漸漸顯現出來的巨大的高牆,感到它確實非常古老。非常非常古老。也許可以回溯到希臘文明的早期。那組雕像——母親和孩子也可能如此。所有這一切居然都不曾為外界所知,這的確是個不解之謎。
等到小舟越劃越近,他已能夠看清楚在喧囂的海水中崛起的高牆的末端,基爾意識到自己並非是第一個來此冒險的人,甚至算不上第一百個。這座島遙遠荒涼,連郵路也沒有,但是可以肯定,在高牆聳立起來之後的許多年裡,許許多多像他一樣好奇的人們前來尋訪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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