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部分(第3/4 頁)
”
“你想說說笑話吧。”我試圖打住友人的話頭,生怕他會給我講一個什麼老掉牙的故事。
“噢,”友人不慌不忙地繼續講道,“那時我還很年輕,一場暴風雪降臨了,天哪,那是怎樣的一場暴風雪啊!正是這樣,從星期一下午開始的。我特意對了一下表,以便密切關注一下這場暴風雪,好像,讓我想想,那是星期一下午六點差十分。我等待著。寒風呼嘯,大雪紛飛,飄散的白雪一會兒落在地上,一會兒又打著圈兒飛了起來,白晝頓時變成了一個白晃晃的夜晚,佈滿了芒刺,使人分不清東南西北。屋裡的爐子不再燒了,只有煙霧瀰漫,燈光和蠟燭熄滅了,你的心中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恐怖。我失去了時間概念,表早已停了,我想暴風雪開始後沒多久,我聽見了猛烈的敲門聲。那是絕望者的敲門聲。可能是一個迷路者,我尋思——就像數不勝數的民間故事中發生的那樣。但我並沒有急於去開門。在這種情況下你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何許人。然而,猛烈的敲門聲又一次響起。”
“你是誰?”我問道。
“你的一位兄弟。”門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胡說八道,”我對門外的人說,“你最好說清楚你是誰。”
“你的一位兄弟。”陌生聲音重複道。
“就算你是,”我說著開啟了門,“就算你是一隻被羊吃了的狼吧,請進來。”
走進屋來的是一個魁梧的漢子,身穿一件翻毛皮大衣,皮衣、眉毛、下巴和鬍鬚上結滿了釘子大的冰凌。我幫他脫下衣服,或者,說得更確切些,我為他脫下了皮大衣,因為他已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就像根木頭。最後,我使盡渾身解數,讓他恢復精力,暖和身體,重新像個人樣。他也真的恢復了過來。恢復過來後,似乎並不像剛進門時那麼高大了,又獲得了正常比例。
“嗨,”見他恢復體力後,我問道,“這下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儘管,說實話,除此之外,我也不感興趣。歡迎你並祝你永遠平安!”
“我,”陌生人執拗地說,“是你兄弟。”
我哈哈大笑,然後對他說:
“好吧,就算你是我兄弟,但是哪一個,因為我有許多弟兄。為了幫你一把,使你不至於混淆,我可以告訴你,的確,我的弟兄中有四個,也就是我的四個哥哥,我已很久沒見了。就算你是我四個哥哥中的一個吧,可是,瞧,你長得同我一點也不像,實在無法把你當做我哥哥,而且,據我所知,你和他們也不像。儘管很久沒見面,但我還很清楚地記得他們的鼻子、喉結、眼神、走路姿勢以及手和頭動的樣子。”
“你久未謀面的四個哥哥我一個也不是,”陌生人說,“我是另一個。”
“那你就誰也不是。”我差點吼了起來。
“不,”陌生人頂了我一句,這一回搖了搖頭,他的頭髮、眉毛、下顎、鬍鬚上立馬落下了一場名副其實的雨,還夾著冰。“不,我是你弟弟。”
“你怎麼可能是我弟弟呢?我弟弟剛出門,到院子裡去取捆木柴了,他倒是披了件皮大衣出去的,可你並不是我弟弟。”
“我是的,我是你弟弟,正是從這間屋出去的,為了去取一捆木柴,但我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剛剛出門,而是星期一下午,暴風雪開始的那一會兒。”
“哼,見了鬼了,”我說,“難道現在不是星期一下午嗎?”
“不,現在是星期五清晨。”陌生人回答。我還是覺得他很陌生,在冒充我弟弟。“現在是星期五清晨,”他重複了一句,“我確實是星期一下午出去的,但還沒等我去柴堆上取柴,我就聽到街上傳來一陣陣奇怪的馬蹄聲,還夾雜著女人和男人的聲音。我朝街上走去,順著馬蹄聲一直往前走,最後竟迷了路,接著發生的一切都很艱難,我實在難以啟齒。最後,瞧,我又回到了家裡,儘管直到今天,星期五早晨才回到家。”
屋裡有點冷,我想大概火滅了,不知怎麼搞的,我怒氣衝衝地向他發問:
“好吧,你迷了路,就算你迷了路,但至少你從院子裡取回木柴來了吧,你不正是去取木柴的嗎?”
“我沒取木柴。”他羞愧地說。
“行啦。”我怨恨地對他說,然後穿上衣服,出門去取木柴。我捧起一捆木柴,迅速回到屋裡,既沒有迷路,也沒有遇到什麼不同尋常的故事,就像我弟弟那樣。我點燃爐子,然後煮了點紅葡萄酒,加上胡椒粉和肉桂,打算同我弟弟一起喝上幾杯。葡萄酒煮好後,我倒上兩杯,朝弟弟睡覺的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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