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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個姑娘和格特爬到了第一個樓梯平臺,辛德勒悄悄沿走廊朝後房走去。
普費弗伯格和裡謝克沒料到司令官這麼早就上了樓。聽到他進了臥室,開始低聲跟那個姑娘嘟囔,他們倆悄沒聲地收拾起清潔工具,躡手躡腳地走進臥室,想從一道便門溜出去。格特還沒醉得不省人事,看到了他們逃竄的身影,尤其是他們手裡的刷子,不禁嚇了一跳,還當他們是刺客。等裡謝克走上前來,哆哆嗦嗦地彙報時,司令官這才弄清楚他們不過是兩個囚犯。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辛德勒名單 序幕(8)
“司令官先生,”裡謝克確實有理由嚇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希望向您彙報,您的浴缸裡有一圈汙漬……”
“喔,”阿蒙道。“所以你叫了位專家來。”他招手讓那個男孩靠前。“過來,親愛的。”
裡謝克戰戰兢兢地挪過去,當即重重地捱了一下,一下子就趴在了床腳下。阿蒙再次招手要他靠前,彷彿覺得那姑娘看著他對囚犯溫言軟語會覺得開心似的。小裡謝克站起身踉蹌著朝司令官走去,再原樣挨一輪打。當那男孩第二次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時,普費弗伯格照他長久以來的坐牢經驗,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們會被拉到底下的花園裡由伊萬當場處決。好在司令官只不過怒吼著叫他們滾蛋,他們樂得立即照辦。
幾天後,普費弗伯格聽說裡謝克死了,是被阿蒙給斃的,他以為是因為浴室的那件事。事實上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是因為裡謝克事先沒有請得司令官的允許,就擅自為博施先生套了輛馬車。
別墅的廚房裡,真名叫海倫?希爾施(她總是解釋說,格特純粹是因為懶才叫他列娜的)的女僕一抬頭,發現門口站著一位宴會的貴賓。她放下手裡端的盛碎肉的盤子,猛地跳起來立正站好。“您……”她望著他的禮服努力為他找個敬稱。“主管先生,我是想把骨頭揀出來喂司令官先生的狗。”
“請便,請便,”辛德勒先生說。“你沒必要跟我彙報,希爾施小姐。”
他繞著桌子走了幾步。他不想讓她覺得他是針對她來的,可她仍對他的意圖充滿恐懼。雖說阿蒙以痛打她為樂,她的猶太人身份卻總能救她免受公然的性侵犯。不過也有些德國人在種族問題上不像阿蒙這麼挑剔。然而,這個人講話的口氣她卻實在太不習慣了,就連那些跑到廚房來跟她抱怨阿蒙的黨衛軍軍官和軍士也不是這樣講話的。
“你不認識我嗎?”他問,就像個名人——足球明星或是小提琴家——因為一個陌生人竟然沒認出他來而略感受傷一樣。“我是辛德勒。”
他伸出手臂抱住她。當他的嘴唇觸到她的面頰時,他真切地感受到她身體的緊張。
他喃喃道,“這不是那種吻。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吻你是出於憐憫。”
她忍不住淚流滿面。辛德勒主管先生正熱烈地吻著她前額的正中,那是波蘭人在火車站告別時的親吻方式,是熱情的東歐民族嘴唇吧嗒作響的重吻。她看到他也已經淚流滿面。“這個吻我是為了那個……”他揮了揮手,她知道他指的是那個正處在深重黑暗中的誠實部族,只能睡在狹窄的床板上或是躲藏的密林中,對於這個備受格特上尉懲罰虐待的民族,她實際上在中間充當了緩衝物的作用。
辛德勒先生放開她,從側袋裡掏出一大條巧克力。這看起來也像是隻有戰前才有的奢侈品。
“把它藏起來,”他建議她。
“這裡倒是不缺吃的,”她告訴他,彷彿他沒覺得她瀕臨餓死,倒是有傷自尊的。事實上,她最不擔心的就是吃的。她知道她肯定會死在阿蒙的別墅裡,不過肯定不是因為缺少食物。
“你要是不想吃,就賣了它,”辛德勒先生告訴她。“幹嗎不增強一下自己的體力呢?”他退後一步,上下打量著她。“伊扎克?斯特恩跟我說起過你。”
“辛德勒先生,”姑娘喃喃低語。她埋下頭去痛苦失聲,不過只敢哭了幾秒鐘。“辛德勒先生,他喜歡當著那些女人的面打我。我來這裡的第一天,他打我是因為我把吃剩下的骨頭給扔了。他半夜三更跑到地下室問我把骨頭給扔哪兒了。他要喂他的狗,這可以理解。那是我第一次捱打。我當時問他……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問;放到現在我才不會這麼問呢……我問他,你為什麼打我?他說,我之所以打你就因為你問我為什麼打你。”
辛德勒名單 序幕(9)
她搖搖頭,聳了聳肩,彷彿是自責話說得太多了。她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了;她受到的責打實在是一言難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