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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有關戰時經濟和加速生產的訓話。
“我是想對你們表示歡迎,”他用波蘭語告訴她們。“你們是這個廠擴招的一部分職工。”他的目光遊離開來;甚至有可能正在琢磨,別跟她們說這些了吧——她們在這兒可沒有任何股份。
然後,他眼睛都沒再眨一下,沒有任何預兆,肩膀也沒有抬一下,突然對她們說,“你們在這兒工作可以保障安全。如果你們在這兒工作,你們就可以活過這場戰爭。”然後他就跟她們道了晚安,跟她們一起離開了辦公室。班吉爾領著她們先在樓梯口後部站住,讓主管先生先下樓,坐進汽車的後座。
這個承諾把大傢伙都驚呆了。這話簡直就像是出自上帝之口。一個凡人怎麼可能許下這樣的諾言?可是伊迪絲?利伯古爾德發現自己馬上就對這個諾言深信不疑了。而且並不完全因為她希望能信以為真;並非因為這是個安慰,一種輕率的鼓勵。是因為辛德勒先生在說出這個承諾的那一刻,你除了相信之外別無選擇。
德國搪瓷廠的這幫新女工在一種喜悅的恍惚狀態中接受工作指示。這就像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吉卜賽老女人不要報酬地告訴她們將來會嫁個伯爵。這個諾言已然完全改變了伊迪絲?利伯古爾德對生活的期望。就算是黨衛軍果真要槍斃她,她也會站出來抗議,“可主管先生說過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這工作不用大腦。伊迪絲只要把一個個掛在鉤子上浸過釉的鍋送到爐子裡去烤就行了。她一直都在細心琢磨辛德勒先生的許諾。只有瘋子才會許下這麼斬釘截鐵的諾言。眼都不眨一下。可他一點都不瘋。因為他是個正要去赴宴的富商。所以,他肯定知道內情。可他怎麼能未卜先知呢,難道他跟上帝或是魔鬼有什麼交易?可又不像,他的外表,他戴著圖章金戒指的手可不是那種通神者的手。那是隻慣於去拿酒杯的手,是一隻你不知何故會覺得能得到愛撫的手。然後,她又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瘋了,是不是喝醉了,是不是能通神,琢磨這位主管先生到底是靠什麼使她對他的諾言這麼深信不疑的。
凡是得到奧斯卡?辛德勒這個大膽承諾的工人,這一年還有接下來的數年間,都會對這個諾言車軲轆似的琢磨個沒完。有些人會得出一個不言自明的推論:如果這個人錯了,如果他只不過是在蠱惑人心,那麼也就不會有上帝,不會有人性,不會有面包,不會有濟危扶弱的義士了。自然,這只是個賭注,而且這個賭注贏的機率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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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勒名單 第九章
那年開春,辛德勒離開他克拉科夫的工廠,駕著寶馬朝西越過邊境,穿過正在甦醒的春日森林回到故鄉茲維陶。他要看望一下埃米莉,他的幾位姨母和他妹妹。她們一直以來都是他抗擊父親的同盟;都是他母親那聖潔的犧牲之火的守護。至於他妻子遭的罪是否跟他已故的母親異曲同工,奧斯卡?辛德勒卻根本就視而不見。他只管穿著他的毛皮翻領大衣,戴著羔皮手套的手駕駛著特別定製的方向盤,沿著耶塞尼克正在解凍的筆直公路向前飛馳,隨時都可以伸手另取一根土耳其香菸。作為孩子沒義務去操這個心,而他父親則是個神靈,理應遵守更為嚴苛的律法。
他喜歡去看他幾位姨母——喜歡她們把手掌向上舉起,讚歎他衣服的精妙剪裁。他妹妹已經嫁了個鐵路官員,住在鐵路局分配的一套舒適的公寓裡。她丈夫在茲維陶算個大人物,因為茲維陶鎮是個鐵路交匯點,鎮上有幾處大型貨運棧。奧斯卡跟他妹妹妹夫一起喝了次茶,然後還喝了點烈酒。他們的聚會隱然有種共同慶賀的意味:辛德勒家的孩子都挺有出息的。
母親最後的纏綿病榻自然是妹妹從旁服侍的,如今,偷偷摸摸去看望他們父親的自然也是她。她沒敢明說,只想暗示一下希望父子倆和解的意思。茶會完了後她這麼做了,可只換來辛德勒的粗聲大氣。
再後來,奧斯卡就回家跟埃米莉共進晚餐。埃米莉自是巴不得丈夫回來度假。這樣他們就能像舊式的夫妻一樣一塊兒慶祝復活節了。復活節的慶祝沒什麼問題,他們可以整晚一起隆重地跳舞,在餐桌上像兩個禮貌周全的陌生人一樣相互照應。而在內心深處,兩個人都為這種形同陌路的婚姻關係吃驚非小——奧斯卡覺得他為陌生人,為他工廠裡的工人付出的都比為埃米莉付出的要多。
他們倆之間有個難題,那就是埃米莉是否該搬到克拉科夫跟他同住。如果她放棄茲維陶的公寓,把它租出去,那她除了克拉科夫就再沒有個地方可以棲身了。她相信自己有義務跟奧斯卡在一起;如果照天主教道德神學的說法,他不跟她住在一起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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