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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都不許;而當普費弗伯格先生匆匆走向一個五斗櫥,想取一塊祖傳的金錶時,等著他的是下巴上狠狠挨的一拳。“我可是目睹了不少可怕的事兒,”赫爾曼?戈林曾如是說;“那些小司機和地方長官可是在這類徵用中撈足了油水,他們現在都該有五十萬的身家了。”將普費弗伯格先生的金錶順手牽羊,這類輕而易舉的強取豪奪可是讓戈林先生的道德神經頗為苦惱呢。不過那年秋天的波蘭,對徵用住宅的財務絲毫不負有任何責任正是蓋世太保的行事作風。
不過,在辛德勒第一次來到普費弗伯格家那套二樓公寓時,這房子還算是這家人家的財產。辛德勒先生敲門時,普費弗伯格太太正跟她兒子在各種建材樣品和一卷卷牆紙間談話。利奧波德並不擔心。他們家有兩個出口——客戶走的門和從廚房進出的門,兩道門隔著一塊平臺遙遙相對。利奧波德退到廚房裡,透過門縫觀察訪客的動靜。他看到了此人嚇人的塊頭,也看到了他剪裁時髦的西裝式樣。他又回到了起居室,對他母親說,他有種感覺,來的這個人是個蓋世太保。你把他從客戶走的大門放進來時,我總能從廚房的門溜掉。
辛德勒名單 第三章(3)
米娜?普費弗伯格太太卻忍不住地哆嗦。她把客戶走的大門開啟。她當然留心著走廊那頭的動靜。普費弗伯格事實上已經拿起手槍,把它插進腰帶裡,打算趁開門放辛德勒先生進來的聲音遮掩從廚房的後門溜掉。不過,還沒弄清楚這個德國軍官意欲何為就開溜還是顯得有點蠢。這個人自然有必須被幹掉的可能性,如果不得不出此下策,他們全家就得商量如何一道逃往羅馬尼亞了。
如果情勢所迫,普費弗伯格必須拔槍開火,那隨之而來的死亡、逃逸和報復行動在那個月的歷史中真是比比皆是,絲毫不會顯得有什麼特別。辛德勒先生也就只會得到短暫的哀悼,然後大而化之地採取點行動為他復仇。這麼一來,奧斯卡的所有尚待發揮的潛能自然也就戛然而止了。他身在茲維陶的鄉親也不過會念叨一句,“他不就是那誰誰的老公嗎?”
是來訪者的聲音讓普費弗伯格吃驚非小。那聲音鎮定、安閒,完全是一副做生意、甚至是請求幫忙的口吻,在過去的幾周時間裡,他們已然習慣了敕令和斷然的徵用口氣。這個人說起話來卻像是你的兄弟。這也許更糟。可你又怎能抵擋這樣的誘惑?
普費弗伯格已經從廚房溜了出來,藏身於餐廳的雙扇門後頭。他能看到那個德國人的一抹亮色。您就是普費弗伯格太太吧?那德國人問。是努斯鮑姆先生推薦我來找您的。我剛在斯特拉斯澤維斯克果街上接收了一套公寓,我想把它給重新裝修一下。
米娜?普費弗伯格把那人堵在門口。她簡直是前言不搭後語,她兒子不禁對她同情不已,乾脆走了出來,他來到門口,夾克扣起來遮住了那把槍。他請訪客進屋,同時用波蘭語悄聲要他媽媽安心,不會出什麼事的。
奧斯卡?辛德勒自報家門。辛德勒做了些調整,因為他看得出來,普費弗伯格的出現就是為了保護他母親。他就把兒子當翻譯一樣對他講話,以此表現對他的尊重。
“我妻子就要從捷克斯洛伐克過來了,”他道,“我想把室內照她的風格重灌一下。”他說,其實那套公寓努斯鮑姆家一直保養得非常好,不過他們喜歡的是笨重的傢俱和灰暗的顏色。辛德勒太太的趣味更輕快些——有點法國化,又有點瑞典風。
普費弗伯格太太的情緒已基本上穩定下來,於是開始找託詞:她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快聖誕節了嘛,這時候最忙。利奧波德看得出來,他母親本能地不願發展一個德國客戶;可現如今可能只有德國人才有這份閒心和閒錢找人給他們搞室內設計了。而且普費弗伯格太太正急需一大單生意——她丈夫已經失去了工作,如今為本教區房管機關的猶太人福利局打工,薪水少得可憐。
不出兩分鐘,辛德勒和普費弗伯格已經像朋友一般閒談起來。普費弗伯格腰間的手槍只能留待將來的緊急之用了。毫無疑問,普費弗伯格太太肯定會接手辛德勒公寓的裝修,而且不會漫天要價。生意談成之後,辛德勒又提出,不知利奧波德是否願意賞光來他的公寓,商量點別的事宜。“也許您能就如何買到本地的商品為我指點一二,”辛德勒先生道。“比如,您這件非常雅緻的藍色襯衣……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才能找到這類東西。”他的坦率只是種策略,不過普費弗伯格欣賞這種策略。“您也知道,商店都空空如也,”奧斯卡喃喃道,似乎在暗示什麼。
利奧波德?普費弗伯格正是那種靠投機冒險得以倖存的年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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