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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受制於經濟部。
斯特恩壓低聲音冒險進言:“您在僱工方面會受到嚴格限制,只能僱用允許您僱用的人。”
辛德勒很高興。“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關於這些終極意圖?”
“我在一份《柏林日報》上看到的。一個猶太人仍被允許閱讀德國報紙。”
辛德勒繼續呵呵笑著,伸出一隻手,放到斯特恩肩上。“是嗎?”他問。
事實上,斯特恩瞭解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奧厄收到過經濟部國務秘書埃伯哈德?馮?雅格維茨的指示,略述了在商業領域進行雅利安化將採取的種種政策。奧厄將之交給斯特恩是讓他整理一份摘要性的備忘。馮?雅格維茨更多地出於難過而非憤怒指示道,他們將承受來自帝國政府和黨內各方的壓力,如海德里希的RHSA,即帝國安全部,要雅利安化的非但是各公司的老闆,管理層和勞動力也得跟著雅利安化。受託人越早地將猶太技術僱員清理掉就越好——當然了,與此同時還得注意將產量維持在一個可接受的水平。
最後,辛德勒先生將裡考德的賬目塞回胸袋,站起身,引伊扎克?斯特恩來到外面的大辦公室。他們倆又耽擱了一會兒,在一大幫打字員和職員中間談起了哲學話題,奧斯卡愛談這個。奧斯卡就是在這裡提出了基督教是以猶太教為基礎的話題,出於某種原因,甚至也許就是他童年在茲維陶跟坎托爾兄弟的友誼,他一直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斯特恩話語輕柔,講得詳盡而又博學。他在雜誌上曾發表過數篇比較宗教學的文章。一貫把自己想象為哲學家的奧斯卡這次可真碰上了一個行家。而被有些人目為老學究的斯特恩則發現奧斯卡對問題的理解相當淺陋,發現他天性親切隨和,但對概念的把握尚欠圓熟。斯特恩當然不會在意這一點。他們倆之間已經建立起一種貌似很不般配實則相當牢固的友誼。於是,斯特恩發現自己由過往歷代帝國的歷史中得出了跟奧斯卡的父親相似的結論,即阿道夫?希特勒決不會以及為什麼不會成功。
這個觀點,斯特恩還沒來得及謹慎三思就從嘴裡溜了出來。辦公室裡其他的猶太人都把頭深深地弓下去,死盯著自己的報表。辛德勒則並未顯出絲毫的不安。
交談臨近末了的時候,奧斯卡真正說出了幾句具有新意的話。他說,在這樣的時候,教堂裡想必很難再像以往那樣,告訴大家他們在天上的父就連一隻小麻雀的死都深深關切了。辛德勒先生繼續道,在這樣的時代,他才不會想去當什麼神父,因為一條人命的價值還抵不上一包香菸。斯特恩表示贊同,不過出於學術探討的精神指出,辛德勒先生引用的聖經觀點可以《塔木德》的經文如此概括:救人一命,如普度眾生。
“當然,當然,”奧斯卡?辛德勒連連贊同。
不論是否確實,伊扎克一直認為正是在那一刻,他將飽滿的種子播進了適合的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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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勒名單 第三章(1)
那年秋天,克拉科夫還有一位猶太青年跟辛德勒碰了面——而且差點殺了他。這人名叫利奧波德(波爾代克)?普費弗伯格,在最近那場悲慘的戰役中是波蘭軍中的連長。在桑河戰役中腿部負傷後,他就一直在普熱梅希爾的波蘭醫院裡,一瘸一拐地全院溜達,幫著照顧別的傷員。他雖不是醫生,原來卻是一所中學的體育老師,畢業於克拉科夫的賈吉洛尼亞大學,所以懂點解剖學。他性格開朗,充滿自信;當時二十七歲,身體壯得鐵打一般。
普費弗伯格跟其他幾百個被俘的波蘭軍官一起,要從普熱梅希爾被押送德國。途中,火車進入他的故鄉克拉科夫,所有戰犯都給趕到頭等車候車室,等待新的交通工具。火車站距普費弗伯格的家只有十個街區遠。他這麼一個務實的青年,卻不能走到外面的帕維亞街,乘上一路電車回家,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門口那個一副鄉巴佬德性的國防軍衛兵看著實在讓人冒火。
普費弗伯格胸袋裡揣著一份由普熱梅希爾的德國醫院當局簽署的檔案,指示他可以跟救護隊一道在市裡自由行動,幫忙照顧雙方部隊的傷員。這份檔案非常正式,公章簽名一應俱全。眼下他就把它拿出來,走到衛兵跟前,往他眼前一塞。
“看得懂德文嗎?”普費弗伯格大模大樣地問。
自然,行事的策略須得分毫不差。你非得非常年輕,非得巧舌如簧,非得在遭到斷然失敗後仍絲毫不減波蘭民族特有的堅定自信——這種自信得益於這個民族數量龐大的貴族階層,是他們的遺風,薰染了波蘭軍官,甚至包括其中少有的猶太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