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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後記(1)
一九九五年我到南京讀書,正趕上當年反映南京大屠殺的一個片子在南京上映,那就是吳子牛導演,秦漢和劉若英主演的故事片《南京大屠殺》。這片子算不得好,如今已經很少有人提及,不過當時看的時候確實有種切膚之感、錐心之痛,因為它就發生在我生活的城市,電影裡確切提到的一些地點和路名就真實地存在於我周邊。它以最切身的方式提醒我,我剛剛來到的這個城市曾承受過怎樣的苦難。而且每年十二月十三日——一九三七年日軍攻進南京城的那天——南京都會拉響警報。隆冬的江南,寒冷陰溼;斑駁的城牆,渾濁的長江水,襯著淒厲的警報聲,那情景一直深深鐫刻在我的記憶裡,難以抹去。南京有個“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我是直到將近三年後,知道自己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了,才跟一位朋友一起去了一次,就當是完成任務,也是在隆冬。並不是我甘願忘本,而是每次跟這種人類的浩劫直面相對,都需要有極大的勇氣,都需要你從日常生活中暫時抽身出來,去感同身受,這對於自己的情感和良知都是種極大的煎熬。
正是出於這種原因,我一直都不敢去看斯皮爾伯格執導的名片《辛德勒名單》,我怕受這種煎熬。一直到幾年前,我在編輯生涯中碰上了原著小說,買下了版權,幾經躊躇後終於決定自己來譯這本書。感覺竟然好像有點“義不容辭”,就當是對自己在南京三年讀書生涯的一個紀念吧。
《辛德勒名單》的原著小說出版於一九八二年,原名《辛德勒方舟》(Schindler’s Ark,美國版從一開始就叫《辛德勒名單》),榮獲當年的布克獎和洛杉磯時報小說獎。作者托馬斯?基尼利(Thomas Michael Keneally )一九三五年出生於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悉尼市,是整個澳洲知名度最高的作家之一,如假包換的“活寶”。(澳大利亞國家基金於一九九七年評選出一百位“民族活寶”'living national treasures',基尼利位列其中。)而且據說全澳大利亞只有諾貝爾獎得主帕特里克?懷特和他能單靠寫作為生。這應該跟他的寫作神速也有關,自一九*年出版第一部長篇小說《惠頓某處》(The Place at Whitton)迄今,四十多年的時間內基尼利共出版了三十多部長篇小說,還有十幾部紀實作品和四部劇本。他的《吉米?布蘭克史密斯之歌》(The Chant of Jimmie Black*ith)、《來自森林的流言》(Gossip from the Forest)和《同盟者》(Confederates)分別於一九七二、一九七五和一九七九年三度入圍布克獎短名單,終於在一九八二年憑《辛德勒名單》成功折桂;《帶來雲雀與英雄》(Bring Larks and Heroes)和《三呼聖靈》(Three Cheers for the Paraclete)分別於一九六七和一九六八年連續獲得澳大利亞的邁爾斯?弗蘭克林文學獎(Miles Franklin Literary Award),就在二○○八年他還剛剛獲得本年度新南威爾士總督文學獎的特別成就獎(New South Wales Premier’s Literary Awards; Special Award)。
除了著作等身、獲獎無數之外,略略翻檢一下基尼利歷年來的創作,你會大大驚訝於他創作題材的廣博——表面看來簡直就像一份報紙的國際新聞版一樣豐富多彩而又雜亂無章(時間上上起中世紀,中經十八、十九世紀,一直到一戰、二戰、八十年代的地區衝突,地點則從澳大利亞到法國、美國,從非洲到中東一直到北極),簡直無所不包。當然也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寫的基本上都是歷史小說,或者以歷史上的真實人物或真實事件為依託——如《血紅,玫瑰姐妹》(Blood Red; Sister Rose)重述聖女貞德的生平故事,《吉米?布蘭克史密斯之歌》取材澳大利亞家喻戶曉的戈文納兄弟的故事,描寫土著遭受白人壓迫的題材,《招來雲雀和英雄》則寫白人最初來到澳大利亞的“本事”;或者將小說置於特定的歷史背景當中——如《奧羅拉的犧牲品》(A Victim of the Aurora)將南極探險和一個經典的謀殺陰謀交織在一起,《來自森林的流言》、《煉獄季節》(Season in Purgatory)和《同盟者》則分別將故事放在一戰、二戰和美國內戰的歷史背景中。基尼利的創作題材雖說上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