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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身上的氣味——一種由香薄荷蜂蜜和汗混合成的複雜氣味。
過了兩個鐘頭,哥薩克們把他叫醒。普羅霍爾。濟科夫給他備好馬,牽到大門外。葛利高裡和主人告別,堅定地忍受著他視線中模糊的敵意,朝正往屋於裡走去的主人的女兒點了點頭。她低下腦袋,塗得不很鮮豔的、薄薄的嘴角上浮著笑容和模糊的遺憾的苦悶錶情。
葛利高裡順著衚衕走著,不斷回頭顧盼,衚衕像一張弓,繞過他曾住宿的院於,所以他能看見,被他溫存過的哥薩克少婦正扭回頭,把瘦削的、曬得黝黑的手巴掌遮在眼睛上,隔著籬笆目送他。葛利高裡懷著突然襲來的惆悵心情回頭張望,企圖想像她的面部表情和她的整個身影——可是看不見。只能看到哥薩克少婦戴著白頭巾的腦袋慢慢地扭著,追蹤著他。向日葵的花盤就是這樣扭著,追逐著慢悠悠地環行的太陽。
科臺活伊。米哈伊爾被像犯人似的從維申斯克送往前線、他到了費多謝耶夫斯克鎮,鎮長叫他逗留了一天,然後重義押回維申斯克。
“你們為什麼又要把我押回去呀?”米哈伊爾問鎮公所的文書。
“維申斯克有公文來,”文書不很情願地回答說。
原來是米哈伊爾的母親在村民大會上跪著央告老頭子們,於是他們就以村社的名義寫了一份請願書,說米哈伊爾·科舍沃伊是家庭的惟一贍養人,所以請求改判他做苦工。米倫·格里戈裡耶維奇親自帶著請願書去見維申斯克鎮的鎮長。請求被批准了。
鎮長在鎮公所裡對立正站在他面前的米什卡大喊大叫了一陣,然後降低嗓門兒,氣哼哼地結束說:“我們不能把保衛頓河的任務交給一個布林什維克!現在你到種馬牧場去以觀後效。狗崽子,你給我小心點兒!我是可憐你的母親,要不然哪……
滾吧!“
米什卡已經無人押送,自由地走在曬得滾燙的大街上。肩上的行李壓得肩膀生疼。被一百五十里的長途跋涉累壞了的雙腿完全不聽使喚了。入夜,他才筋疲力盡地回到村子,第二天便出發到牧場去,母親大哭了一場,拼命親吻了一陣,母親衰老的臉和第一次發現的她頭上的銀絲,都牢牢地留在他的腦海裡。
從卡爾金斯克鎮往南,是長二十八俄裡、寬六俄裡的一片從未開墾的草原。這塊幾萬俄畝的上地、是用來牧放鎮上的公用種馬的,所以叫種馬牧場。每年過葉戈爾節的時候,就從維申斯克的過冬馬廄裡把那些在那裡過冬的種馬趕到牧場上來。
用鎮上的公款在牧場當中修建了一座馬廄,有可以容納十八匹馬的夏季露天馬架和一排供馬館、場長和獸醫居住使用的木頭營房。維申斯克鎮地區的哥薩克把騾馬送來配種,獸醫和場長對騾馬檢驗得非常仔細,每匹騾馬的身高不能低於兩俄尺,年齡不能小於四歲。健壯的騾馬每四十匹為一群。每匹種馬把自己的一群領到草原上去,醋勁兒很大地監視著騾馬,米什卡騎著自己家裡僅有的一匹騾馬。母親送別他的時候,用圍裙擦著眼淚說:“驟馬也許能配上……你好好照看它,別累壞了。讓它再生一匹馬——我們非常需要再有一匹馬!”
晌午時分,米什卡透過瀰漫在窪地上的霧氣,看見了營房的鐵皮屋頂、籬笆和被黴雨天氣侵蝕成灰色的馬棚板頂於。他把騾馬緊趕了一陣;爬上了高崗,就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些房舍和房舍後面一望無際的乳白色草原。在東邊很遠的地方,有些棕色的斑點在閃動,一群馬正往水塘飛奔;馬群旁邊有一個騎馬的馬悺——就像粘在玩具馬上的玩具人一樣——在跟著跑。
走進院子,米什卡下了馬,把韁繩拴在臺階欄杆上,走進屋子。在寬敞的走廊裡,遇上了一個馬悺,是個個子不高、滿臉雀斑的哥薩克。
“你找誰?”他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著米什卡,很不客氣地問。
“我想見見場長,”
“想見斯特魯科夫?不在,出去啦。副場長薩扎諾夫在。左邊第二個門……你有什麼事?你是從哪兒來的?”
“我是到你們這兒來當馬悺的。”
“什麼人他們都往這兒塞……”
他嘟噥著往門口走去。搭在肩上的韁套拖在身後的地板上;這位馬館開開門,背朝著米哈伊爾站在那裡,揮了一下鞭子,已經變得很和藹地說:“老弟,我們的活兒可是很苦的呀。有時候兩天兩夜都離不開馬房。
米什卡觀察著他那伸不直的脊背和彎得厲害的雙腿,哥薩克醜陋身形上的每一根線條,在門口的亮處,都顯得異常突出和清晰。馬悺的兩條像車輪一樣的彎腿,使米什卡高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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