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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斷,哥薩克,沒有。留下來吧,我會把它治好的。”
“能治好嗎?老大娘。”
“能治好嗎?那誰知道呢,我的好人……大概會治好的。”
司捷潘把手一揮,朝大車走去。
“你倒是留下不留下呀?”老太婆跟在他後頭眯縫著眼問道。
“那就留下吧。”
“她會把它治好的,管保你留下的時候是三條腿,等你再來牽的時候,連一條腿也沒有啦。真找到了羅鍋好獸醫,”赫里斯託尼亞哈哈大笑道。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我想念他,親愛的老奶奶。眼看著在瘦下去。緊著在把裙子往瘦裡縫,也沒有用——過一天,就又顯得肥啦……他從我們家院於前頭一過,我心裡就亂成一團……我真想趴在地上,親吻他的腳印……也許,他是用什麼妖法迷惑住我了吧?……救救我吧,老奶奶!他們家要給他娶親啦……救救我吧,親愛的老奶奶。要多少錢我就給多少錢。把我最後一件襯衣剝掉也行,只要你能救我一命!”
德蘿茲吉哈老太婆用周圍佈滿了皺紋的淺色眼睛看著阿克西妮亞,聽著她訴說衷腸的話語,有節奏地搖晃著腦袋。
“是誰家的兒郎呀?”
“潘苔萊。麥列霍夫的兒子。”
“是那個土耳其人的兒子嗎?”
“是他的。”
老太婆吧嗒著癟進去的嘴,住了半天才回答說:“小娘子,明天早點來。天一矇矇亮就來。咱們到頓河去,到水邊去,沖掉你的相思病。從家裡帶一把鹽來。就這樣吧。”
阿克西妮亞用一條黃色的頭巾裹著臉,低著腦袋走出大門。
她那黑乎乎的身影消逝在黑夜裡。只聽到靴底子啪噠啪噠的單調的響聲。最後,連腳步聲也聽不見了。從村頭的什麼地方傳來喧鬧聲和歌聲。
阿克西妮亞一夜都沒有睡,天一亮就跑到德蘿茲吉哈老太婆的窗戶跟前來了。
“老奶奶!”
“誰呀?”
“是我,老奶奶。起來吧。”
“我立刻就穿衣裳。”
她們順著小衚衕下到頓河邊。靠碼頭的地方,跳板旁邊,有一輛遺棄的大車,前車浸在水裡。水邊的沙子涼得紮腳。從頓河飄來潮溼的冷霧。
德蘿茲吉哈老太婆用瘦骨鱗峋的手抓住阿克西妮亞的一隻手,伸向水裡去。
“帶鹽來了嗎?給我。朝著出太陽的方向畫十字。”
阿克西妮亞畫著十字,恨恨地望著東方幸福的玫瑰色朝霞。
“捧起一捧水來。喝下去,”德蘿茲吉哈老太婆像只黑蜘蛛似的,撇開兩腿蹲了下去,俯視緩緩逝去的波濤,開始低聲念起咒來:“從河底冒出來的寒泉……熱情的肉慾……像猛獸一樣在心中……思戀和狂熱的誘惑……用神聖的十字架……最純潔的、最神聖的聖母……把上帝的奴隸葛利高裡……”阿克西妮亞斷斷續續地聽到了這些話語。
德蘿茲吉哈老太婆把鹽撒在自己腳底下潮溼的沙崗上,撒到河水裡,剩下的都撒到阿克西妮亞的懷裡。
“往背後撩點水。快!”
阿克西妮亞照她說的做了,憂傷、憤恨地打量了一下德蘿茲吉哈老太婆的棕色臉頰。
“完了嗎?”
“去吧,親愛的,去睡個早覺吧。完啦。”
阿克西妮亞氣喘吁吁地跑回家去。牛在院子裡牌啤叫著。剛剛睡醒的、臉上紅撲撲的麥列霍夫家的達麗亞扭動著兩條彎彎的美麗的細眉,正在把自家的牛趕到村裡牛琯的牛群裡去。她微笑著,回頭看了看跑過去的阿克西妮亞。
“睡得好啊,好鄰居。”
“託福託福。”
“這麼早上哪兒去啦?”
“到村裡去辦了點事兒。”
傳來召喚人們去做早禱的鐘聲。鐘聲清脆。悠揚。衚衕裡響起小牛琯啪啪的鞭子聲。
阿克西妮亞急忙把牛趕出去,又把牛奶拿到門廊裡去過濾。她用圍裙擦了擦袖手挽到肘部的胳膊Z 一面想著心事,一面往泛起白沫的濾奶桶裡倒著牛奶。
街上響起吱扭吱扭刺耳的車輪聲和馬嘶聲。阿克西妮亞放下奶桶,走到窗前,朝外望去。
司捷潘手扶著馬刀正向板門走來。其餘的哥薩克們你追我趕,策馬向廣場馳去。
阿克西妮亞手指頭緊緊攥著圍裙。坐到板凳上。諦聽著:他走上了臺階……進了門廊……到了門口……
瘦削、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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