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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心指導之後,學業才突飛猛進,但陳操之並沒有貪多務得,他只求讀一卷書就精通一卷書,不會東鱗西爪、以博覽為能事,到現在為止,儒家典籍《論語》、《毛詩》、《春秋左氏傳》他可以說是掩卷能誦、義理精通了,《周易》才初學,玄學方面的《老子》、《莊子》基本成誦,對阮籍、王弼、何晏對老莊的妙解和發揮瞭然於胸,但尚未形成自己獨有的理解,可在徐邈看來,陳操之的深湛學思已經讓他佩服,儒學方面他在陳操之之上,玄學則自問頗有不如。
兩個少年惺惺相惜,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劉尚值呆坐一邊,大受冷遇。
言語投機,時間飛逝,不覺日已正午,徐邈留陳操之用餐,劉尚值自然跟著沾光,來德、冉盛還有劉尚值的二僕一婢也受到麥餅之饋。
徐邈本不肯收陳、劉二人的束脩禮,陳操之道:“仙民兄,我二人是真心要拜在令尊門下求學,不收束脩禮我二人心下不安。”徐邈一笑收下。
午後,徐邈與陳操之在小鏡湖畔散步,小鏡湖不大,繞湖一週也不過五里,二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繞了兩圈,又已是紅日西斜,兩個人都覺得大為受益,友情更深了一層。
徐邈約陳操之明日早來,好向他父親引薦,陳操之把葛洪的薦書交徐邈,請他轉交徐博士。
徐藻夜裡歸來,徐邈向父親稟明今日新來了兩位學子,說了代父出題之事,徐藻聽兒子以“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來考那個新來的學子,皺眉道:“這兩個都是寒門學子,邈兒又何必這麼為難他們!”
對於有些前來求學卻又盛氣凌人計程車族子弟,徐藻擬了一些比較艱深偏僻的答題,好讓那些趾高氣揚計程車族子弟羞慚而退,而對於寒門學子,徐藻從來只從儒經中提問,並不涉及玄學。
徐邈含著笑,將答題之事一一細說,徐藻頗為驚異於十五歲少年陳子重能有如此慧才,忽然想起一事,問:“我聞錢唐陳操之有奇才,怎麼又有一個錢唐陳子重?”
徐邈失笑道:“爹爹,陳操之便是陳子重,名操之,字子重,這裡還有他留下的一封信,請爹爹過目。”
徐藻濃眉一挑,嘴角勾起一個耐人尋味的笑,一邊展信閱覽,一邊道:“陳操之名氣已遠達郡上,散騎常侍全禮日前還建康,路經吳郡,在陸使君面前盛讚陳操之,稱其‘天才英博,亮拔不群’——”
徐邈對今日初識就一見如故的好友不吝讚美,介面道:“依兒子之見,陳操之當得這個狀語。”卻見父親徐藻臉色一凝,訝異道:“這是稚川先生的信,稚川先生推薦陳操之入我門下,我原想明年春去明聖湖拜訪稚川先生,未想他已回羅浮山,稚川先生不輕易推許人,卻在信中對陳操之嘉許備至,如此看來,這個陳陳操之應該是德才兼備之人。”
說到這裡,徐藻忽然冷笑一聲,問:“邈兒,你可知我今日入城何事?”
徐邈見父親臉色怪異,搖頭說不知。
徐藻道:“吳郡丞郎禇儉,邀我入城小飲,談儒論玄,我想那禇儉平日最重門戶之見,怎麼會單獨邀我飲酒?當即虛與委蛇,禇儉也真有耐性,直到傍晚我要辭歸時才說出目的,正是為了這個陳操之——”
徐邈喜道:“也是為了向父親舉薦陳操之嗎?禇內史與陳操之正是錢唐同鄉。”
徐藻嘿然道:“大謬不然,禇儉非但不是舉薦,卻是要我設法當眾羞辱陳操之,拒他入學堂受業。”
“啊!”徐邈大吃一驚,隨即道:“爹爹自然是嚴詞拒絕了禇儉的無理要求,是不是?”
徐藻笑道:“那禇儉見我稍一猶豫,便笑著說我任郡博士實在屈才,八百石縣令足堪擔任,還有,禇儉還隱隱示意,若我不聽他所言,一意納陳操之入學,我兒徐邈入品之事只怕就有諸多曲折了。”
“卑鄙無恥!”少年徐邈一拳擂在坐席上,俊秀的臉龐脹得通紅,感覺受到了極大的羞辱,大聲道:“爹爹,我即使不能入品,也決不屈從這等名為士族實乃小人的淫威下。”
徐藻讚許地看著兒子,點頭道:“我輩讀聖賢書正要有此氣節,決不能行那高尚其言、卑鄙其行之事,孟子云‘富貴不能淫’,東莞徐氏就沒有那諂媚權貴之人。”
“爹爹!”少年徐邈崇敬地望著鬚髮斑白的父親,心裡油然而生一種傲氣,士族高門又如何?寒門庶族又如何!
徐藻又道:“不過當時我並未一口拒絕禇儉,因為禇儉口口聲聲說那陳操之品行低劣,蠱惑本族族長侵佔從兄的田產,更將從兄逐出宗族,毫無孝友之義——我半信半疑,對禇儉說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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