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第3/4 頁)
如鉤彎月,從雲絮下投下身影,倒映在了樹林前一處清亮流敞的溪水上。
寬闊溪水的那一面,是一片還算比較平坦的疏林。
月光輕洩,為七月水邊的草木繁花間染上了一層又一層暗金的光輝,林中泛著光點的密密茅草已經有了半人高,在風中搖曳起伏。
這裡就是斯通奴提起的月光樹林,她聽得到遠處瀑布砸落湖面的震盪聲響,間斷傳來。
“不能走這裡——!”
藉著樹林溪水間的月光,她終於看到了溪邊樹幹上高掛著一張神獸面,十分醒目。
她認得,那是扶桑山民祭祀時一定會掛起來的祭面。
就像她十歲那一年跟著僧官進山收糧,因為該死的好奇地離開了村子,她沿著溪水找到了他們舉行群…婚…祭祀的聖地時,她曾經看到過這張神獸面……
她終於明白,今年,扶桑山民竟然把群…婚祭禮的地點遷回到這片廢祭場來了。
她不由得臉上變色,叫道:
“不能向前,我們繞過去——!”
她叫了起來,想要攔住背通奴帶著他,直接淌過溪水的企圖。
她知道,他是想橫穿扶桑人祭祀聖地,走近路去駐馬寺,她也知道,背通奴就算清楚這裡有祭神大會,卻未必知道是扶桑人在祭祀什麼神靈。
因為蝦夷人在極北的北海道,因為季節溫度的不同,他們並沒有七月初一的祭禮。
但及腰的溪水已經塞住了她的嘴。
等到她掙扎著把頭伸出水面,背通奴的腳步已經踏上了溪水對岸,再過兩處樹林間的彎流溪面,就可以直接闖進佔地三四里的月光樹林。
他當然是想按原計劃,從月光樹林去駐馬寺。
他已經判斷出,就算不按原來的打算從最中心橫穿,走這片樹林的邊緣穿行過去也能快上很多。反正扶桑祭禮的守林人都已經發現他們了。
勇士不會破壞他族的祭禮,但蝦夷勇士也絕不會害怕他族神靈的憤怒。
他們會和扶桑人死戰到底,保護神靈賜給他們的部族土地。
“小心!”
巨大結實的藤網已經照頂撲下,藤條被漁網加固,夾綁著銳利的荊刺、魚骨和碎鐵片,把他們十二個闖入者都籠罩其中。
撥刀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十柄精鐵打造的雪亮刀刃交織如網,在月光下閃過。
背通奴根本就沒有出手,散佈在他身邊的十名蝦夷戰士互相配合,同時撥刀,急奔間,他們用唐坊打造的精鐵快刀輕易把藤網切割得支離破碎。
在扶桑山民們的意外大叫聲中,背通奴頭也懶得回,挾著她再一次跳進了半人高的溪水,準備再次橫淌過去。
她終於也忍無可忍,一把抓住了他腦後的長髮束。
她硬拉下了他的頭,藉著月光,終於看清了他面無表情的臉,還有眼中對同伴們輕易打敗敵人後的得意神色。
她只能在心頭痛罵自己:
她是犯傻了,才會覺得他眼裡的沉靜眼神能和他的叔叔斯通奴相比。
毛頭小子就是毛頭小子!
他也就和坊裡那些無事生非,打架鬧事的坊丁們沒多少區別!
“繞過去——!沒聽懂我的話嗎?!”
她臉上的草糊被溪水沖掉了一些,在月光下,他能看出她眼中的憤怒。
他更不高興了,板著臉道:
“直接,快。”
半夜要上駐馬寺的是她,射傷那些保護祭祀的扶桑人的是她,居然要繞過祭祀地點的也是她。
反正都已經傷人了,難道還要放棄走近路?
他覺得很煩惱,這條路是她和叔叔斯通奴共同商定的,本來確實應該沒有祭禮,但附近的扶桑人越來越多,一看就是附近開始舉行祭祀的情形。
他本來在心裡重新調整了儘量近的路線。按他的計劃,可以不徹底打斷扶桑人的祭禮。他們在月光樹林的邊緣行走也能直上駐馬寺。
儘管會冒著扶桑人的攻擊,有蝦夷勇士在,她不會受傷。
而且他這樣聰明地不斷進行計劃調整,完全是因為她一路上沉不住氣,不停地反擊。
現在她居然會突然反悔,要換一條路?
她信不過他嗎?
要不是叔叔斯通奴在三個月裡,都教訓他一定要向這位女坊主表達尊敬,要努力學宋語和她交流,最好是能讓她允許蝦夷人到打鐵坊裡去學手藝……
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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