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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四娘自然點頭稱是。暗中琢磨著季青辰應該就是喜歡這樣的人。
想到這裡,勞四娘更是心中暗喜。
這手抄本的小記上分明寫著,樓雲出身西南夷,他少年時就從西南山中走出,千里尋親。
他以夷人之身奪軍功、登金殿,開海埠,這難道還不是個特立獨行的人物?
一萬個西南蠻夷裡都未必出一個這樣的人。
樓雲和大娘子那就是天生一對。
季青辰接過了她呈回來的手抄本子,翻著樓雲的小記,道:
“我當初和王綱首相識時,就聽過風傳。那時多的是人嘲笑他。一則嘲笑他在京城官場裡鑽營,二則嘲笑他和黃七郎那樣的西北窮船丁結交。又花錢去做西北生意。他花錢打聽北邊金國、西夏國的事情,就連他叔伯兄弟,都曾經當著我的面嘲笑過他。但你看現在——”
她不提樓雲,反倒說起了王世強,但勞四娘卻深以為然,笑道:
“現在他可算是商而優則仕,聽說就連京城裡的王御史中丞,但凡在朝裡有了事都要先和他商量。胡家、劉家近幾年才醒過神來,開始往京城裡去鑽營了。就算是謝十三公子。他以前哪裡肯在京城親戚家裡住這麼久?”
“咱們不說這樣鑽營好或是不好。但他心裡願意幹,他就敢幹出來。別人嘲笑看不起,他也不吭聲。等到做成了人家自然就閉嘴了。”
說罷,她嘆了口氣。
勞四娘見她被悔了婚,對王世強的好處還是看得如此清楚,他心中也不禁為季青辰難過。
當初,她必定是極喜歡王世強的。
唐坊內庫裡建起來的各種工坊,不都是為了王世強?
“大娘子,聽說滄浪園已經開始準備春宴的事了。王綱首應該是快要回來了。只怕……”
“……他回就回吧。他要發貼子過來,我當然是要去的。你也不用擔心我。”
她微微笑著,安慰勞四娘。
“我吃了一個虧,現在選起人來難道不是長眼了些?這大半年,陳文昌對我不錯,我和他這門親事就算是不成。他也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我心裡也是歡喜的。更何況。陳洪要壞我的姻緣,我豈能沒有應對之策?”
在勞四孃的附合暗笑中,她翻動手抄本子,心裡思索著樓雲,
“陳洪並不難對付,但樓大人這個人他可不會因為你捐了水利錢,就認為你一定有資格
建碼頭……”
勞四娘何嘗不明白,水利錢只是唐坊和王世強的私約。
但這天下土地。這楚場河道,那卻是趙官家的產業。
“王綱首和我是簽過合契的。如果我拿不到河道碼頭,他是要用黃氏貨棧的暗股作為了
擔保,要全部賠給我的。”
但她哪裡稀罕奪他的股份?
季青辰眼裡看到了謝國運為她寫的那番小記。
“唐坊季氏,吾不知其美人……”
還有他為她取的外號,“醜鳧”。
“大娘子,這意思是……”
勞四娘完全捕捉不到謝國運的詭異思路
“鳧是水鴨子的意思。咱們坊外不是有很多水鴨子嗎?”
季青辰笑語著。
謝國運說的“醜鳧”,不過就是醜八怪小鴨子的古稱罷了。
唐坊沼澤裡的水鴨子與別處不同。
它小的時候,灰撲撲雜毛一團,十分難看。
反倒是它長大了後,會長出紅藍綠三色長尾羽,鮮亮美麗,但這鴨子因為小時候太醜,所以長大了以後的叫聲,聽起也是:
醜,醜,醜。
所以才被叫做醜鳧。
而她季青辰,就是那縮著頭,不敢叫人知道她來歷的醜八怪水鴨子。
藉著前一世積累的經歷,這一世又靠著親人、坊民們齊心合力,她用十年建起了唐坊。她才敢愣充了大翅膀美天鵝。
現在,她是人人簇擁的唐坊女主。
但她偶爾在窗前梳妝,照著山寨貨銅鏡的時候,她看著鏡子裡明眸麗影,一身古衣的女子,居然完全認不出她到底是誰。
她不應該是季青辰。
她本應該是前世裡揹著行李,從山村裡走出來的十四歲孩子,她是那個在沿海工廠裡打工,在生產線上做著山寨鞋底的鄉下打工妹。
媽媽請村子裡老師給她取的名字,很美好很聽,比季青辰好聽多了。
她的名字,本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