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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目光瞧了瞧牆上媽媽的那張照片,不知怎的倏地升起了一種酸楚的感覺,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急忙掩飾住。
楊堅石有些深情地瞧著小雪說:“對你媽媽的事情,我不管和外人怎麼解釋,可能不少外人都不會相信,可是我必須和你說清楚,讓你知道知道。我幾次想和你說說,你都打斷話,不想聽,這回你就細聽聽吧。”
過去,小雪有頭沒尾地聽人議論過,當然都不是好聽的話,她見爸爸那樣憂鬱,斷定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心裡早就產生了一種爸爸愧對媽媽的感覺,可是,無論如何,那是自己的爸爸呀,她確實不想聽,見爸爸這樣,點點頭說:“爸爸,你說吧,我聽著。”
楊堅石冷靜了一些:“你可能風言風語聽著點兒,事實上,不是外邊人傳的那樣,說你爸爸不正經……”他深吸了口氣,輕聲慢語地敘述起來。
那一年,剛五十出頭的楊堅石從地裡冒雨被送到醫院,躺到病床上,司機轉身出去,夏柳試體溫、聽診檢查,掛滴瓶,當伸手往牆上掛時,一探身子,腳下有水果皮,她腳下一滑,趴到了楊堅石的身上,司機和楊堅石的妻子一腳前一腳後進來,楊堅石的妻子怒斥夏柳,要打夏柳,楊堅石猛然坐起來,給了妻子兩個耳光,楊的妻子哭著跑出去,上吊死了……
楊堅石嘆口氣說:“從那,我這場長也就威信大減,夏醫生也很難做人了……”
小雪擦擦眼淚:“爸,那後來,你為什麼又給夏醫生弄房子,我還聽說,她評職稱時,不少人不同意是你硬說的話!”
楊堅石無可奈何的樣子說:“小雪,我窩火,人家夏醫生更窩火,這你就多理解你這個當爸爸的吧。你媽去世那一個月,我掉了十斤肉;夏醫生也要尋死尋活的,她要是再有個好歹,我就更……承受不住了……”
楊堅石說著滴下了眼淚:“我相信一句話了,哪個廟裡都有屈死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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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抬頭》第二章(6)
小雪拿毛巾遞給楊堅石:“爸爸,我相信你說的,都這些年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也別再往心裡去了。”
楊堅石嘆口氣:“還有一件事,就是你的婚姻問題。當時,你和許諾要好,我不同意,其實,我覺得是有道理,後來,你回農場後不吃不睡,眼瞧著瘦,我受不了,你爸爸心像刀絞一樣——”
“不,爸,你別多想,”小雪說,“爸,我不是早就不當回事兒了嘛,你也就別再放在心上了。”
楊堅石:“可是,你都三十多歲了,總不能……”
小雪給楊堅石擦擦眼淚,站起來說:“爸,等有空女兒和你細說,先不說這些了,那事兒,女兒不怪你,你別往心裡去,咱家還有兩千多噸豆子沒出手,我到小興安農場浸油廠看看去,他們要是一手錢一手貨,差不多我就出手了。”
楊堅石站起來說:“小雪,你再聽我說幾句,我看草根這孩子不錯,雖然是給咱家打工,人好,又是大學生,我看對你也有意,就是比你小几歲……”
小雪不耐煩地:“爸,現在焦頭爛額的,我才沒心思和你說這事兒,等地了場光時我好好和你嘮嘮,聽你的。”
楊堅石說:“那就好!”
“知道了。”小雪說著開門走了出去。
楊堅石站到門口:“小雪,可就到浸油廠去啊——”
小雪出門上了草根開的四輪子膠輪拖拉機。
9
雁窩島農場和小興安農場由一條寬敞的沙石路貫通,不過十餘里路,一看小興安農場的外貌,不說是和雁窩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明顯給人一種差距很大的感覺。場區的中心大街是新修的白色路面,路兩旁路燈聳立,燈杆後全是高層樓房,一個個門市旁彩光耀眼,你準會覺得是一個熱鬧的大鎮子。
小興安農場浸油廠院內的大豆儲備倉旁邊停擺著十輛大卡車,幾十個工人正在灌袋、裝車。牛紅和麥芒指揮著檢斤,記賬。
一輛4500大吉普車疾駛而來停在麥芒面前。許諾急匆匆下來。
許諾氣哼哼地指著麥芒:“你經過誰了,隨便往外賣大豆?!”
麥芒冷笑一聲,指指自己的鼻子尖:“經過我了,浸油公司的總經理——麥芒女士。”
牛紅說:“你是許諾吧?早就聽說你當大場長了嘛,是挺有那個當官的樣兒。”
許諾瞪牛紅一眼:“當官的是什麼樣兒?”
牛紅說:“就你這個樣,動輒指責、訓斥。許大場長,我聽說這個浸油公司已經轉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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