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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先出去罷。”站直了身子,緋衣女子淡淡對周圍震驚的下屬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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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退出去以後,阿靖掃開一張椅子上散放的酒瓶,不做聲的在桌邊坐下來。也不叫醒沉醉的下屬,只是自顧自的拿了一瓶半空的酒,慢慢自斟自飲起來。
破碎的古琴放在她手邊,斷裂的琴絃絲絲縷縷,觸碰她的手指。
阿靖慢慢喝下一杯酒,轉頭看著桌上沉醉的青衣男子。他醉的狠了,那樣的武功,居然連有人這樣靠近身側都毫無知覺。束髮的玉冠也歪了,墨一樣漆黑的長髮披散滿桌,浸入了漫淌的汙濁酒水中。亂髮下,他清瘦的臉蒼白得出奇,劍眉緊緊的蹙著,毫無平日的風流蘊集。左手無力的搭在桌子邊緣,右手卻壓在身下,緊緊抓著脖子上的一個錦囊。
“小吟,小吟……”彷彿夢見了什麼,沉醉的人嘴裡,忽然吐出了一個名字。
緋衣女子靜靜看著,眼睛裡忽然騰起了淡淡的煙霧。
小吟。
真想見見,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即使是聽雪樓的女領主,也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讓號稱江湖中琴劍雙絕、一生自負才情的倜儻遊子,執迷不悔到如今的地步?
陡然,她聽見醉了的男子,嘴裡模糊不清的哼著什麼曲調。很常見的曲子,阿靖側耳細聽,才聽出了幾句被世人和戲文裡傳唱的不能再熟悉的詩——
“排空馭氣奔如電,昇天入地求之遍。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長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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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以前,碧落投入聽雪樓時,在整個江湖中引起的轟動、僅次於當年舒靖容加盟聽雪樓。
當時聽雪樓剛剛崛起,以不可擋之勢開始掃並武林。很多世家被降服,很多門派被剿滅,甚至連執武林牛耳的少林武當,也因沒有實力對抗,而選擇了淡出不問世事的態度。
那時,他的名字叫做江楚歌。
他的名號,是江南第一劍。
劍試天下,琴挑美人,種種風流傳聞名播武林,不知令多少深閨少女、武林巾幗動心。然而,更聞名的卻仍是他那一手迴風流雪劍法。那號稱江南第一的劍法。
在聽雪樓勢如破竹南下,剿滅江南四大世家時,所有人都把唯一能抗拒聽雪樓的希望寄託在了他身上——因為,也只有號稱琴劍雙絕的江楚歌,才有可能與聽雪樓中的蕭靖二人一戰。
而江湖中人也知道,以江南第一劍向來的驕傲自賞,也是絕對不會向聽雪樓臣服的。
他與蕭靖二人第一戰,在金華府的蘭溪邊上。
是夜,月光如水,傾遍大地。蘭溪的水靜靜流著,然而溪面上的一輪明月卻不曾隨流水而去。半夜了,溪邊上更是寂靜寥落,深秋的天氣已是頗為寒冷,空中已見有流霜飛舞,似乎每一片霜花掉落地面的聲音,都靜的能聽見。
如此的寂靜中,卻有一串馬蹄的的,敲破了霜夜的清冷。
半夜的流霜中,竟有兩個人冒著寒氣並騎而來。
一男一女。都很年輕,男子白衣如雪,相貌清俊,然而卻帶著一絲病容,眼睛裡的光芒如同風中之燭般明滅不定。而那個女子一身緋衣,臉上的輕紗在冷風中揚起,面紗後的目光冷漠而鋒利。
“咳咳……不想從臨安趕到金華,竟要快到子夜。”微微咳嗽著,白衣公子開口對身側並轡而行的女子道,”阿靖,這幾日剛平定了揚州花家、又要你剿滅霹靂堂雷家……咳咳,辛苦你了。”
他一開口,就感覺寒氣侵入了肺腑,不由得劇烈咳嗽了起來,登時話語都說得零落。
“還是先顧著自己罷,樓主。”被稱作”阿靖”的緋衣女子抬眼看了同行的男子,淡淡道。她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暖意,只是淡漠的一句句扔出,化在夜風裡散去。
此時,按轡而行的兩人,正經過蘭溪的一個轉折淺灘處,那裡有一個殘破的亭子,亭邊一叢叢的竹林分散簇擁著,在夜風中簌簌作響。
緋衣女子忽然跳下了馬,走向路邊。
“走得也累了,風又大,歇歇腳罷。”根本不徵求同行之人的意見,阿靖自顧自的將馬系在竹上,背對著馬上的白衣公子,忽然用同樣漠然的語氣補了一句,“大氅在你鞍邊的錦兜裡。”
白衣公子沒有說什麼,幽明不定的眼睛裡卻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