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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迫的,完全是我國自己決定的。正如我們自古以來,對亞洲、美國和其他任何國家,只要發現其長處就要取之用於我國。”
李:“我們決不會進行這樣的變革,只是軍器、鐵路、電信及其他器械是必要之物和西方最長之處,才不得不採之外國。”
森:“凡是將來之事,誰也不能確定其好壞,正如貴國四百年前(指清軍入關前)也沒有人喜歡這種服制。”
李:“這是我國國內的變革,絕不是用歐俗。”
李鴻章與森有禮的對話,從服裝入手,談到了古今之變的根本。李鴻章的思想在對話中暴露無遺。就李鴻章而言,他所承認的西方的進步只限定在軍器、鐵路、電信以及其他器械上,這是他處心積慮想學習和拿來的。至於西方其他的東西,包括服裝,李鴻章似乎一點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落後,也不想去改變。一個人往往就是這樣,思想容易改變,習慣卻難根除,而在很多時候,習慣和思想又聯絡在一起,不分彼此。在李鴻章的習慣和思想中,還是潛伏“唯我獨尊”意識的。或者說,在李鴻章看來,西洋的文化與槍炮之間是沒有關聯的,它們完全可以割裂開來。洋務派們為洋務運動定位的指導思想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這樣的口號從一開始就有著不徹底的因素,也有著投機意味。所謂“體”,就是他們不承認自己的政體已經落伍,根本不想在這一方面改變,在他們眼中,似乎這個落後的、呆板的、腐朽的政體與近代化所創造的“器用”並不矛盾。殊不知,在一個腐朽、專制、低效的政治制度下,怎麼會有健康發展的近代化呢?一切都是空中樓閣,煙雨水榭。
因為這樣的認識,使得李鴻章洋務運動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在學習中缺乏深入的精神,淺嘗輒止,以小聰明來揣測大智慧,以器用來否定根本。由於理解力上的薄弱以及方式上的小聰明,洋務運動走的是一種急功近利的捷徑,整個社會沒有按照西方的模式實行市場化,廣大的民間力量被忽略,這也使得洋務運動成為國家機器的遊戲,背離了廣大的民間力量,洋務運動就宛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郭嵩燾曾經就李鴻章的洋務運動的方式這樣評價:“西人富強之業,誠不越礦務及汽輪舟車數者,然其致富強,固自有在。竊論富強者,秦漢以來治平之盛軌,其源由政教修明,風俗純厚,百姓家給人足,以成國家磐石之基,而後富強可言也,豈有百姓困窮而國家自求富強之理?今言富強者,一視為國家本計,與百姓無與。”郭嵩燾曾經將他的想法告訴過李鴻章。不知道李鴻章聽後有什麼反應,但想必也是一聲長嘆吧。聰明的李鴻章可能是想撇開“深挖洞,廣積糧”的方式去走一條致富的捷徑吧,但這樣一意孤行的走法,步入的,卻是一座奈何橋。這樣的增強國力的方式就像一記險招,甚至幾近於賭博,但李鴻章就是想當一回這樣的賭徒,來為這個泱泱的東方大國作最後一搏!
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是建立在貧窮的國民之上的,也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是建立在蒼白的精神之上的。李鴻章一直想走一條先強國,而後民富的捷徑,這樣的捷徑在無情的規律面前,只會倉皇地敗下陣來。李鴻章在這一點的愚笨是有著傳統的,因為我們的傳統是“君為重,民為輕”、“民為微,國為大”。在華夏這個文明古國中,這種最簡單的錯誤方式,就那樣本末倒置,懸掛了五千年。
不管怎麼樣,李鴻章的洋務運動對於中國的意義是重大的。這樣的意義在於,它不僅是中國在科技和現代化上的嘗試,而且,重要的是透過嘗試讓人們的精神和認識得到了改變和提高。正因為李鴻章們的洋務運動的努力,西方機器和科學技術進入了中國,使得中國向著引用西方技術方面稍稍地前進了一點。社會發展總是由點點滴滴的積累而成的,江南製造局翻譯出版的幾百部西書造就了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等一代呼風喚雨的風流人物;而不斷派出的童子留學,也造就了第一批經過訓練的人才和一些具有西方思想的知識分子……所有這些開端,都有助於中國社會的前行。李鴻章所做的一切就像那條固執延伸的鐵路,鐵路所帶來的,不僅僅是便利和快捷,還有更重要的,那就是一聲長鳴震驚了這一塊古老的土地,使得無數人從千年沉睡中醒來。
第六章 如日中天(1)
1886年,李鴻章63歲。這個年齡,對於一般人來說,這可能是終老南山看夕陽了,但對於李鴻章來說,此時正是如日中天。在此之前,歷經3年的中法戰爭結束,從戰爭結束那一天起,李鴻章又將主要精力轉移到北洋水師的建設上。3年後,也即1886年,北洋水師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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