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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胖得驚人,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子弟,他們從胖子身下找到了一個荷包,包裡有十兩銀子,老兵很慷慨,分給了小乙一半。從此,老兵就帶著小乙幹了許多這種事,每次小乙都渾身發抖,但只要他們還活著,在每次作戰後都會有收穫。直到有一天老兵在摸一個死人的時候,那人居然沒死,垂死掙扎地戳了老兵一刀,一起同歸於盡了。那天小乙有些瘋狂了,他其實很恨那個老兵,是老兵讓他幹這種沒良心的事的,以至於讓他欲罷不能了。小乙剝光了老兵的衣服,在老兵的褲腰帶裡找到了一百兩銀子,這全是老兵從死人身上搶來的,小乙向他吐了口唾沫,把銀子又塞到了自己的懷裡。後來小乙成了這方面的老手,雖然他時常地在懺悔。但他從不打活人的主意,比如搶奪老百姓的財物,乃至於殺良冒功,儘管這些事同樣在軍中盛行。
現在他終於湊滿了一百八十多兩銀子,顫顫危危地向山下跑去。月光照在他臉上,他的臉還象個孩子。
下雪了,終於下雪了。轉眼間北風夾著漫天遍野的雪花從他耳邊呼嘯著刮過,但他什麼都聽不見,只聽見自己的心跳。
總共三個山頭,他都翻過去了,終於他見到了那個山谷中的小鎮子。鎮子很小,許多房屋都是殘垣斷壁,空無一人,只剩下幾十戶門窗緊閉,毫無生氣的樣子。他來到一個掛著塊“代客寫信”的招牌前,小乙大字不識一個,他只能從招牌上畫著的一支筆的圖形才隱隱約約地看出來。他用力地敲門,敲了很久,才有個留著兩撮鼠須的老頭開了門,老頭罵著:“哪裡來的催命鬼,三更半夜不讓人睡覺。”
但當老頭看見是一個當兵的時候,老頭就不敢說話了,他結結巴巴地說:“軍爺,我們家是良民,不通匪。”
“我要給我媳婦寫信。”小乙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銀元寶塞在了老頭手裡。
老頭在昏暗的燈光下鋪開了一張信紙,準備好了文房四寶。老頭說:“你管你念,我管我寫。”
小乙說:“翠翠,你還好嗎。”然後他沉默了半天。
“下面呢?”
“下面我忘了。”在來之前,小乙早就準備好了要對翠翠說的話,他每天晚上睡在營房裡就想著這些話,雖然很長,但是小乙居然能一字不差地都背下來。但現在來到了這裡,心裡頭“砰,砰”地亂跳,一下子全都忘光了。小乙著急了,他抱著頭竭盡全力地想,卻想不出半個字。
老頭說:“接下來還是由我給你寫吧,這些年,老頭我幾乎天天都給那些當兵的寫信,內容幾乎都是從一個模子裡出來的,放心吧,我寫的信,保證讓你滿意,更讓你媳婦滿意。”
小乙點了點頭。
於是,老頭差不多是不假思索地寫著,一會兒,整張信紙就佈滿了老頭那歪歪扭扭的字跡。但在小乙眼裡,依然如天書一般神奇。老頭把信從頭到尾唸了一遍,小乙非常滿意。又給老頭加了幾錢碎銀。然後請老頭開信封,先寫小乙家鄉所在的州縣和某某鄉某某村,然後是名字,老頭說不能寫“翠翠收”,這樣送信的人看不懂。要寫大名,小乙不懂什麼是大名,於是老頭問清了小乙的姓和翠翠孃家的姓,在信封上寫著“羅王氏親啟”的字樣。落款是“羅小乙”。
“行了嗎?”老頭問,他有些得意。
“慢。”小乙抽出了刀,老頭臉色變了,以為當兵的要殺他,於是給小乙跪了下來:“軍爺,你可不能卸磨殺驢啊!”
小乙不是這個意思,他用刀割下了自己的一縷頭髮,足有五六寸長,放在了信封中。然後又用毛筆在信紙的背面畫了一個人,一個戴著頭盔,穿著鐵甲的人,就是小乙自己,又畫了一個女人,那是翠翠。當然,他畫得既不寫實更不寫意,象是兒童畫。
老頭笑了,然後老頭熟練地把信裝入信封,用火漆把口給封上了。小乙接過信,居然向老頭磕了個頭,然後飛奔著跑出了小鎮。
大雪越下越大。
小乙把信揣在懷裡,貼著心口,那兒有一道傷疤,從右肩直到左胸。帶著十二月的一陣寒氣和雪花的信緊緊貼著他的傷口,於是一股刺骨的疼痛又開始折磨他了。他停下來喘著粗氣,捂著胸口,汗珠佈滿了他的額頭。那道傷疤,是在一場激烈的戰鬥中落下的。那時小乙剛到前線不久,他們突然受到了敵方大隊鐵甲騎兵的衝擊,眨眼之間,五千人的隊伍象是遭到一陣颱風的襲擊,躺倒了一大半,血把天空都染紅了。一個大個子騎兵渾身是血怒目圓睜,馬蹬上掛著二十多個人頭,舉著血紅的大刀向小乙劈頭砍來,小乙嚇傻了,幾乎沒有反應,眼睛裡只有一大片紅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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