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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快上嘛!癔症個啥?這麼多人等著哩,你上不上?”船老闆吵道。
李同奎說:“我不上!”
“這是最後一班船,後邊沒船了!”
“我不上,我今晚住河沿這兒了。”
船就開走了。剛離岸十來丈遠,一個浪子打來,那船就扣了個底朝上,一船人一個也沒爬上來。
李同奎嚇得一屁股癱在地上。
第二天過了黃河,眼看到了鞏縣,路上的人逐漸多起來。好好的天,突然狂風驟起,大雨瓢潑似的往下倒。路邊有個關爺廟,人們都往廟裡躲。看見李同奎,就都大聲喊:“快進來!快進來!”李同奎就跑過去,剛要邁步進去,又猛地想起了狗的話:叫進莫進。他就又退過來了,繼續在雨裡前行。這時,只聽“喀嚓!”一聲炸雷,將他震得從地上跳起來。再回頭看時,身後那座廟已經不見了,它被霹靂夷為平地,一群人都給關二爺陪葬了。
李同奎回到怪屯時,母親已經死了一七了。他在母親墳上哭了一場。可慰藉者,孫子李二槐已滿週歲,白白胖胖,很是可愛。他抱過孫子,孫子一個勁兒“咯咯”地笑。他說:“這婊將(水北長輩對晚輩的暱罵,似乎從‘婊子養的’化來)好笑,肯定能活大歲數!”果不其然,這婊將活了126歲,活成個世界之最了(見《樹怪人妖》)。
家中無事,李同奎就回城裡去。7個月前,她是同妻子生氣走的,因此心裡十分忐忑,不知魯蓮會怎麼收拾他。不想妻子卻對他分外地好,慌忙去接他的行頭,給他撣撣灰,又掂起他腦後的辮子摘去幾根草毛。她埋怨道:“回來麼,咋不提前來個信啊?叫人家也好給你準備點兒好吃的。”
魯蓮說著,就去門後的牆上取竹籃子,要上街給丈夫買菜,割肉。李同奎說:“看你!忙張個啥?我又不是客。”說著就抬胳膊攔擋她。誰知胳膊一抬,把掛在牆上的一瓶香油給碰灑了,灑了他一頭,順著辮子往下流。魯蓮就放下籃子,端來水,拿來泡過的皂角,要給丈夫洗頭。李同奎又想起了狗的話:頭上倒油切莫洗。前面兩句話都神奇地應驗了,這第三句話就更不敢馬虎了。他連忙阻攔妻子,說:“別洗別洗!我今兒上午才在哇唔河裡洗了頭,就說回來搽點兒油哩,可美!”他說著,就雙手抱著頭搓起來,把灑上去的油搓勻了,油晃晃的,一頭黑髮像亮漆一樣。
魯蓮還是割了肉,買了菜,且打了酒,晚上為丈夫接風洗塵。齊眉舉案,鴛鴦對酌。夫妻倆又吃又喝,自成親至今,還沒這樣親熱過。40剛出頭,虎狼之威尚在,孩子們又不在身邊,二人就放蕩了,喝喝鬧鬧,直到後半夜,才熏熏地睡了。
第二天醒來,已日上三竿。李同奎伸臂欲抱春風,卻摸了一手粘唧唧的膠狀物。睜眼一看,就徹底地醒了:手上紅彤彤的,撲鼻子血腥氣。趕緊折起身,就見妻子的腦袋滾在枕頭旁邊,與身子相距半尺遠,中間只有一綹薄薄的肉皮連著。
李同奎尖叫一聲,從床上滾了下來。
是誰把妻子殺了?為什麼把妻子殺了?李同奎想不起來由。後來又想起狗說的話:頭上倒油切莫洗。為什麼大花狗不讓洗呢?如果洗了,是不是夜裡被殺的就是自己呢?忽然他就想明白了:那個兇手確實是來殺自己的,但他殺錯了,他摸到自己搽了一頭油,於是就把另一個頭割了。
他妻子頭上好搽油,人們都知道。這麼說,兇手是把魯蓮當成自己了,是妻子替自己死了。
那麼,又是誰要殺自己呢?帶回來的銀子還在抽屜裡放著,不像劫財害命。莫非……
李同奎心裡打了一個寒顫。他明白了,妻子是有野男人了。她強顏歡笑哄自己,原來是要夜裡結姦夫害本夫啊!
那麼,這個兇手是誰呢?當然,兇手就是姦夫了——姦夫是誰呢?
李同奎想不起來。於是又想到了狗。狗的前3句話都應驗了,這第四句話是不是要告訴他姦夫的事呢?狗說:“一斗穀子三升米。”這什麼意思呢?一斗穀子怎麼會只有三升米呢?一斗穀子要出七升米的,也就是平常說的“糠三米七”,怎麼成了“米三糠七”了?
李同奎想不明白,這狗話裡暗含的什麼意思。
他洗了洗,就去縣衙裡報案了。
一報案,知縣就帶了仵作一干人來了。
知縣一干人一來,就把李同奎拘走了。
這還不明擺著哩嘛?李同奎與妻子不和,幾個月前臨出門時,將妻子打倒在地,揚長而去。他長期在外做生意,春院青樓,風花雪月,外室他遇,肯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