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2/4 頁)
會,李同和就喊:“黑子!走,上你外婆家去!”“黑子!走,看戲去!”“黑子!走,趕集去!”黑子於是就像一團黑影一樣,一路上在李同和的身前身後飄來飄去。有一次,谷屯有個人把黑子偷跑了,李同和徹圈子找,一直找到安鋪鎮上,恁大個人,竟哭著在村上罵。10天以後,黑子脖子裡帶根繩子跑回來了。李同和抱著就跟它親嘴,也不顧它的嘴是經常吃屎的。
村上的人都喜愛黑子,說黑子是條好狗。
但黑子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幸福和溫暖,整天鬱鬱寡歡。它不再叫喚,常常蹲在門外,兩隻黃眼珠子陰鬱暗淡地久久望著一個地方,像心事沉重的哈姆雷特。
第二年夏天的時候,黑子已經出脫成一個細馬溜挑的好小夥子了。李同和門前有棵香樟樹,綠蔭如蓋,中午天熱,李同和經常拉張破席攤那裡歇晌。黑子就臥在他的身邊。等李同和用一把破蒲扇捂著臉睡著了,黑子就挨著李同和躺下,伸開四肢,上下看看。它看見自己的身子拓開以後,快有李同和那麼長了。
有一天中午,李同於來串門,看見黑子在跟李同和比個子,嚇了一跳,就跟李同和說:“同和哥,我剛才看見黑子在跟你比個子哩。”
李同和就撫摸著黑子的頭,說:“這傢伙長得真快!”
李同於說:“同和哥,聽說狼吃人的時候,就是先躺下跟人比比個子,個子有人大了它就吃;個子沒人大了,它怕鬥不過,就不敢吃了。”
李同和說:“是嘛?”
李同於說:“是不是黑子也想吃你呀?”
李同和笑道:“瞎球說!黑子又不是狼。”
但是,直到第二年、第三年的時候,黑子的身子總也沒有李同和的身子長。它知道自己的身子不會長了,它就這麼長了。它很失望。
就在第三年夏天的一箇中午,李同和躺在香樟樹下,臉上罩著破蒲扇正在呼呼大睡,黑子突然撲了上去,四肢騎在他身上,一口卡住了他的脖子。李同和不知怎麼回事兒,啞著嗓子叫了一聲,忽閃坐起來。他還以為趴在自己身上的是個人,伸手就抱住了,一滾,反把黑子壓到了底下。李同和的喉管差點兒被咬斷,脖子裡的血汩汩地往外流。他已經看清,向他進攻的是他的黑狗。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開始大聲呼喊。他也伸手握住了狗的脖子。黑子鬆開嘴去咬他的手。李同和只好鬆開脖子用手去握黑子的嘴……人與狗一來一往,一場惡戰。
左右鄰居聞聲都拎著叉把棍棒跑來了。黑子一看不妙,丟下李同和向山裡跑去。
李同和差點兒被黑子咬死,加上感染化膿,他的脖子半年後才治好。他恨死黑子了。真他媽“喂不熟的狗”!真他媽“狼心狗肺”!老子當兒親你,你他媽還咬老子!
他就沒想想,人家的媽是怎麼死的。
李同和脖子好後,決心殺掉黑子。他備了兩樣武器:一樣近戰用的殺豬刀,一樣遠戰用的老土裝。
他腰裡彆著殺豬刀,手裡託著安了槍泡的老土裝,整天在北山裡尋找黑子。
黑子不敢回家。但也沒有遠去。它就在升龍崖北邊轉來轉去。吃的沒有問題。它可以逮野兔吃,也可以吃人們在外面拉的糞便。但這些它都不吃。它吃草。是一種很特別的草,叫斷腸草。按說狗是不吃草的,可是黑子卻吃起草來。按說斷腸草是不能吃的,那東西劇毒,人只要吃兩片葉子,腸子就立馬變黑,斷了。可是黑子卻吃著沒事。也許斷腸草光斷人腸,不斷狗腸?《本草綱目》《本草品會精要》《中藥大辭典》《醫宗金鑑》等典籍上都查不到解釋。
過了兩個月,年下就又到了。這年李同和仍割不起肉。他治了半年脖子,脖子治好後又只顧尋找黑子報仇,地也荒蕪了,賣柴也耽誤了,所以仍然要過饑荒年。巧的是,又是“二十六,去割肉”那天,他打住了一隻狗。一隻狗能殺二三十斤肉,所以他非常高興,今年不僅不會打饑荒,而且還要過一個肥年。
那隻狗就是黑子。
黑子光吃草,竟吃得渾身油光發亮。平常李同和並不是沒找著過它,但它異常機敏,半里遠就聞見了李同和身上的氣味,四肢撐著,昂著頭,望著李同和一步一步地走近。當李同和剛端起槍要瞄它,它就哧溜一聲鑽進了樹叢裡。挑逗得李同和每次都更堅定了一層要殺它的決心。臘月二十六這天,他的目的本來不是打狗的,而是想打只兔子什麼的,賴好年下有個肉腥味。可是當他剛爬上升龍崖,就看見黑子在地根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站著。他立馬端起槍。想著黑子要跑的,可這次它竟沒跑,昂頭望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