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1/4 頁)
,用牙齒咬著,你看就這樣……它剛給兒子示範了一下,一根慄木棒子就砸在了它的腦袋上。
李同於張眼往狗窩裡看,看見母狗抱住一塊肉在吃。與此同時,他眼角的一股餘光就看見他剛才掛在堂屋裡的肉不見了。那是整整五斤半大肉,高高興興想著今年要過個肥年的,不想卻叫這該死的狗東西扒下來吃了!他一頭火焰就燒起來了。一是氣,二是要搶奪回僅餘拳頭大的一疙瘩肉,順手就抓起一根胳膊粗的慄木棒子,狠著命向狗頭上打去。
俗言說,狗是銅頭豆腐腰。它的後腰不經打,一棍子就把它捫趴哪兒了。可是它的頭結實。李同於雖然震得胳膊一麻,但那狗還是慘叫一聲跳起來了。它沒有逃跑,只是在院裡耍圈圈。它知道自己錯了,拖著求饒的尾巴,伸長脖子,抿著耳朵,嘴巴擩在地上,非常疼痛又非常慚愧地狺狺叫著。但主人並不寬恕它,攆著它打。終於有一棒子打在了它的後腰上,它下半個身子就塌在地上了。它前腿扒著地,拖著後半個身子繼續往前爬。它已不會大聲叫喊了,只會“唧嚀唧嚀”地叫著。小黑狗攆著它媽哭,一會兒竄到媽媽的前邊,一會兒竄到媽媽的後邊,一會兒又去向主人哀求,用軟軟的小舌頭去舔主人的腳背。但主人一腳把它踢開了。它哭泣著跑到媽媽跟前。媽媽流了一臉淚水,用嘴輕輕地吻著兒子。
但主人的怒氣無法消除。一個好年,就這樣被狗吃掉了!多敗興的事!多惱人的事!那時日子都緊巴,再割肉不可能了,主人家已經沒錢了。那麼,就把這條偷吃嘴的狗,殺了過年吧!狗東西!李同於從房簷下取了一盤捆柴的麻繩,在狗脖子裡纏了幾圈。狗的下肢已經癱瘓,不會動了,任他纏。但它也知道下面要發生什麼了,就把兩隻前腿曲了,給主人跪下。小黑狗看媽媽跪下了,就也學著媽媽的樣子,跪下了。
主人把一支繩頭撂給李同和,說:“同和哥,搭把個手。”
李同和接過繩子,紮好了馬步。李同於喊聲“一二!”,繩子就繃緊了。狗的四條腿就踢騰起來,舌頭伸著,眼珠子慢慢地憋鼓著,一隻眼球“撲”地一聲噴了出來。
小黑狗圍著媽媽耍圈兒跑著,“咣咣”地叫。母親的眼珠憋出來後,它又望著李同和叫,不是哀求,而是憤怒。它照著李同和腳面上咬了一口,把李同和的白棉布襪子咬了個窟窿。
“呔!啞巴畜生,還怪知道護你媽哩!”李同和踢了小黑狗一腳。
“同和哥,行了吧?”李同於說。
“狗命大,再勒一會兒!”李同和說。
又勒了一會兒,二人都覺得胳膊酸了,就把繩子鬆了。狗像一堆泥似的倒在地上。
小黑狗就撲到了媽媽的懷裡。但它媽媽已不會親它了,不管它怎樣用嘴去拱它,媽媽都不理它。
“同和哥,你把狗娃兒抱回家吧。”李同於說。
“母狗死了,你喂吧。”李同和說。
“我再逮。我姐家的狗剛生了一窩,四五個哩。”
兩個換帖朋友,親著哩!
李同和就把小黑狗抱走了。
他很喜歡這個肉乎乎黑緞子似的小狗娃兒,回家後就喊它“黑子”。
李同和到家後,先放下黑子,然後就從懷裡把那塊肉拎了出來。他從神臺底下撈出一杆秤,勾著稱了稱,5斤2兩。他把這塊肉也掛在堂屋前坡二檁垂下來的木勾上,然後就坐在一張破靠椅上,點一鍋旱菸,翹著二郎腿,一面吸,一面望著肉在木勾上滴溜滴溜地轉。他心裡非常欣然,不僅年下有肉吃了,更重要的是,年前年後,年裡年外,他都可以敞開大門,讓鄰居,讓親戚們,都能看見,李同和家的堂屋裡也掛了一塊肉,這家日子過得不錯噢!
黑子望望肉,“咣咣”叫一陣兒;望望李同和,又“咣咣”叫一陣兒。它就這樣不停地叫,不吃不喝,一直叫到過罷十五這塊肉吃完。
十五以後,黑子吃飯了——在李同和看來,狗就是吃便便的動物,人的排洩物是它們最愛吃的家常便飯。所以他把黑子領到了屋後的茅坑裡,讓它吃“飯”。他也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於黑子來說,這不是虐待。
從此,黑子就開始了普通家養狗的生活。主人很親它,經常把他抱在懷裡,手掌作C字狀,扣在它的頭上,順著頭往下撫摸,一直撫摸到尾;撫摸到尾時,C就收縮了,收縮成3個指頭,捏著了它的尾巴,開始捋,從尾巴根兒捋到尾巴尖兒,好像是景德鎮的瓷器師傅一樣,一隻完整的狗就被他捏出來了。主人出門時,也總是把它帶上,比如走親戚、串門子、看戲、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