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他像我一樣會笑著想:在早年的那些黑暗的日子裡,我是怎樣以他的恩人自居,裝腔作勢,說著一些不可理解的東西啊!
那天夜裡,我顯得非常有口才而且硬說給他聽。自然,我被羅頓深深地困擾住了。羅頓以及羅頓一類的僱主、工資奴役缺席的非正義、以及我們的生活被強行拖入盲目的工業化的死衚衕裡,這些事情深深地圍困著我。但是,當我再一次審視其他事物時,內蒂還在我的靈魂深處,不可思議地關注著我。在我和帕洛德之外的某個地方,我保留著我的浪漫的愛情故事,這就是我一直對他裝腔作勢的部分原因。
我不會過於詳細地描述一個愚蠢的青年的交談來使你厭煩,儘管這個青年充滿了苦悶和惡運,他的聲音緩解了他令人苦惱的恥辱。事實上,現在我已不能詳盡地區別出我的侃侃其辭與我過去對帕洛德所說過的話了。例如,我已忘了是否在那時,或在那之前,或在那之後,抑或是由於偶然,我承認我已經吸毒成癮了。
“你不該那樣做,”帕洛德突然說,“你不要用毒品傷害你的大腦。”
我的大腦,我的辯才將會成為我們黨在未來革命中的寶貴財富……
但是,我現在想起來,有件事確實在我們的談話中談到過。當我開始行動時,我已經下定決心:我不能離開羅頓。我只不過想當著帕洛德的面辱罵一下我的老闆。
“我再也不能容忍羅頓一家了。”我一邊對帕洛德說,一邊做了個戲劇性的動作。
“殘酷的時候就要到來了。”帕洛德說。
“明年冬天。”
“還要早。美國人一直生產過剩。他們準備傾銷。鋼鐵貿易正要大起大落。”
“這我不管。羅頓銀行是不會倒的。”
“囤積硼砂?不,我聽說……”
“你聽說什麼了?”
“行業秘密。但是,對陶工來說危機就要出現了。這已不是什麼機密。一直在借貸,在投機。老闆們不再像過去那樣只做一種生意。我只能講麼多。不出兩個月半個山谷就可能開始‘表演’。”帕洛德精闢有力地發表了不同尋常的長篇講話。
“表演”是我們當地的一種婉轉的說法,它指的是當一個沒活幹而身上又沒有一分錢的時候,指的是日復一日的蕭條,到處是飢餓的遊民。這種反覆出現的情況是當時工業社會的必然結果。
“我最好堅持呆在羅頓家。”帕洛德說。
“呸!”我說著,一邊假裝厭煩地打了個手勢。
“就要出現混亂了。”帕洛德說。
“誰在乎那些?”我說,“讓麻煩出現吧!越多越好。早晚有一天,這種制度得毀滅。這些搞投機壟斷,搞托拉斯(注:資本主義壟斷組織形式之一,由許多生產同類商品或在生產上有密切關係的企業合併組成。托拉斯的成立,是為了壟斷銷售市場,爭奪原料產地和投資範圍,以獲取高額利潤。)的資本家們把事情搞得越來越糟糕。為什麼我就該呆在羅頓的辦公室裡,像一隻受驚的狗,眼睜睜地看著飢餓的人在街上徘徊?貧民就是主要的革命者,當他們出現時,我們就該出動,向他們吹呼致敬。不管怎麼樣,我現在就要這樣做。”
“聽起來挺不錯。”帕洛德開始說。
“我厭倦了這一切。”我說,“我想盡辦法與這些姓羅頓的去鬥爭。我想如果我也飢餓難忍,我就可能與那些飢餓的人交談。”
“別忘了你的母親。”帕洛德用謹慎口吻說。
這倒真是一道難題。
我用浮誇雄辯的話把這問題遮掩過去,說:“一個人能母親缺少想象力,他就可以葬送世界的未來,甚至葬送他本人的未來嗎?”
離開帕洛德,我回到了自己的家。天已經很晚了。
我們的房子位於克萊頓教區教堂附近很有名望的小廣場。加比塔斯是教區的副牧師,他就寄居在我們的房子第一層。樓上住著一位叫霍爾羅德的老小姐。她在瓷器上描繪花卉,鄰屋供養著她的盲姐姐。我住在地下室,睡覺在頂樓。屋前由五葉地錦遮掩著,亂糟糟一團團地從門廊上垂下來。
當我走上臺階時,一眼瞥見加比塔斯先生正在房間藉著燭光給照片上色。他那平淡生活的主要樂趣就是背上小巧怪異的快鏡相機到國外去度假,回來時帶著許多模糊的底片。那都是他在風景有美令人留戀的地方拍攝的。攝影公司按優惠價格為他沖洗出來。然後,他會花一年的時間在晚上把它們印製出來,以便把照片分送給他的朋友。
他在克萊頓國立學校有許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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