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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顯出吃驚的樣子,而且有些詫異地說:“為什麼沒有呢?”
“因為我一貫守信用。他第一次寫信給我時,我曾經答應不去追查他的行蹤。”
“你認為他背後有個什麼人嗎?”
“我當然知道有。”
“就是我曾經聽你提到過的那位教授嗎?”
“一點也不錯!”
警官麥克唐納微微一笑,他向我瞥了一眼,眼皮連連眨動著:“不瞞你說,福爾摩斯先生,我們民間犯罪調查部都認為你對這位教授有一點兒偏見。關於這件事,我曾經親自去調查過。他很象是一個非常可敬的、有學問的、有才能的人啊!”
“我很高興你們竟賞識起這位天才來了。”
“老兄,人們不能不佩服他啊!在我聽到你的看法以後,我就決心去看看他。我和他就日蝕的問題閒談了一陣。我想不起來怎麼會談到這上面去的,不過他那時拿出一個反光燈和一個地球儀來,一下子就把原理說得明明白白了。他借給了我一本書,不過不怕你笑話,儘管我在阿伯丁受過很好的教育,我還是有些看不懂。他面容瘦削,頭髮灰白,說話時神態嚴肅,完全可以當一個極好的牧師呢。在我們分手的時候,他把手放在我肩上,就象父親在你走上冷酷兇殘的社會之前為你祝福似的。”
福爾摩斯格格地笑著,一邊搓著手,一邊說道:“好極了!好極了!麥克唐納,我的朋友,請你告訴我,這次興致盎然、感人肺腑的會見,我想大概是在教授的書房裡進行的吧。”
“是這樣。”
“一個很精緻的房間,不是嗎?”
“非常精緻——實在非常華麗,福爾摩斯先生。”
“你是坐在他寫字檯對面嗎?”
“正是這樣。”
“太陽照著你的眼睛,而他的臉則在暗處,對嗎?”
“嗯,那是在晚上;可是我記得當時燈光照在我的臉上。”
“這是當然的了。你可曾注意到教授座位上方牆上掛著一張畫嗎?”
“我不會漏過什麼的,福爾摩斯先生。也許這是我從你那裡學來的本領。不錯,我看見那張畫了——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兩手託著頭,斜睨著人。”
“那是讓·巴普蒂斯特·格羅茲的油畫。”
警官盡力顯得很感興趣。
“讓·巴普蒂斯特·格羅茲,”福爾摩斯兩手指尖抵著指尖,仰靠在椅背上,繼續說道,“他是一位法國畫家,在一七五○年到一八○○年之間是顯赫一時的。當然,我是指他繪畫生涯說的。和格羅茲同時代的人對他評價很高,現時的評價,比那時還要高。”
警官雙眼顯出茫然不解的樣子,說道:“我們最好還是……”
“我們正是在談這件事情啊,”福爾摩斯打斷他的話說,“我所說的這一切都與你所稱之為伯爾斯通之謎的案件有非常直接和極為重要的關係。事實上,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正是這一案件的中心呢。”
麥克唐納用求助的眼光看著我,勉強地笑著說:“對我來講,你的思路轉動得有點太快了,福爾摩斯先生。你省略了一兩個環節,可我就摸不著頭腦了。到底這個已死的畫家和伯爾斯通事件有什麼關係呢?”
“一切知識對於偵探來說都是有用的,”福爾摩斯指出道,“一八六五年時,格羅茲一幅題名為'牧羊少女'的畫,在波梯利斯拍賣時,賣到一百二十萬法郎——論英鎊也在四萬以上——即使這樣一件瑣細的小事,也可以引起你的無限深思呢。”
顯然,這確實引起警官的深思,他認認真真地注意聽著。
“我可以提醒你,”福爾摩斯繼續說下去,“教授的薪金可以從幾本可靠的參考書中判斷出來,每年是七百鎊。”
“那他怎能買得起……”
“完全是這樣!他怎能買得起呢?”
“啊,這是值得注意的,”警官深思地說,“請你繼續講吓去吧,福爾摩斯先生,我真愛聽極了,簡直太妙了!”
福爾摩斯笑了笑。他受到人家真誠的欽佩時總是感到溫暖——這可以說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的性格。他這時問道:“到伯爾斯通去的事怎麼樣了呢?”
“我們還有時間呢,”警官瞅了一下表說,“我有一輛馬車等在門口,用不了二十分鐘就可以到維多利亞車站。可是講起這幅畫來,福爾摩斯先生,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一次,你從來沒有見到過莫里亞蒂教授啊。”
“對,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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