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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早在十八世紀八十年代末的時候,亞歷克·麥克唐納還沒有象現在這樣名噪全國。他那時還是個青年,可是,由於他經手的案子都辦得很出色,因而在偵探界已經成為深受信賴的一員了。他身材高大,體形健壯,使人一看就知道具有過人的體力;他那巨大的頭蓋骨和一雙深陷而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清楚地說明他有敏銳的智力,這種機智就從他那兩道濃眉下閃爍出來。他是一個沉默寡言、一絲不苟的人,性格倔強,帶有很重的阿伯丁港的口音。
福爾摩斯已經幫他辦了兩起案子,均告成功。而福爾摩斯自己所得到的唯一酬勞,就是享受用智力去解決疑難的快樂。因此,這個蘇格蘭人對他的業餘同行非常熱愛和尊敬,這表現在,每逢他有什麼困難,就老老實實地來向福爾摩斯求教。一個平庸的人看不到比自己高明的東西,但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卻能立即認出別人的天才來。麥克唐納很有才幹,他深知向福爾摩斯求援並不有辱身分,因為福爾摩斯無論在才能上和經驗上,都已經是歐洲獨一無二的偵探了。福爾摩斯不善交遊,可是他對這個高大的蘇格蘭人卻並不討厭,每見麥克唐納,他總是面帶微笑。
“你真來得早,麥克先生,”福爾摩斯說,“祝你順利,我擔心又有什麼案件發生了吧?”
“福爾摩斯先生,我想,如果你不說'擔心',而是說'希望',倒還更近情理些。”這個警官會心地微笑著回答,“好,一小口酒就可以驅走清早陰冷的寒氣。謝謝你,我不抽菸。我不得不趕路,因為一件案子發生後,最初的時刻是最珍貴的,這一點你是最清楚不過了,不過……不過……”
警官突然停下來,非常驚異地凝視著桌上的一頁紙。這是我草草記下密碼信的那張紙。
“道格拉斯!”他結結巴巴地說,“伯爾斯通!這是怎麼回事?福爾摩斯先生。哎呀,這簡直是在變魔術了!你到底從哪兒搞到這兩個名字的?”
“這是華生醫生和我兩個人偶然從一封密碼信中破譯出來的。可是怎麼,這兩個名字出什麼岔子了嗎?”
警官茫然不解、目瞪口呆地看看我,看看福爾摩斯。“正是這樣,”他說,“伯爾斯通莊園的道格拉斯先生今天早晨被人慘殺了!”
二 福爾摩斯的論述
這又是一個富於戲劇性的時刻,我的朋友就是為這樣的時刻而生的。如果說這個驚人的訊息使他吃了一驚,或者說哪怕使他有所激動,那都言過其實了。儘管在他的癖性中不存在殘忍的成分,可是由於長期過度興奮,他無疑變得冷漠起來。然而,他的感情固然淡漠了,他的理智的洞察力卻極端的敏銳。這個簡短的訊息使我感到恐怖,可是福爾摩斯卻絲毫不露聲色,他的臉上顯得頗為鎮靜而沉著,正象一個化學家看到結晶體從過飽和溶液裡分離出來一樣。
“意外!意外!”他說。
“看來你並不感到吃驚啊!”
“麥克先生,這只不過是引起了我的注意罷了,決不是吃驚。我為什麼要吃驚呢?
我從某方面接到一封匿名信並知道這封信非常重要。它警告我說危險正威脅著某個人。
一小時之內,我得知這個危險已成為現實,而那個人已經死了。正象你看到的那樣,它引起了我的注意,可我並不吃驚。“
他把這封信和密碼的來由向那警官簡單講了一遍。麥克唐納雙手託著下巴坐著,兩道淡茶色的濃眉蹙成一團。
“今天早晨我本來是要到伯爾斯通去的,”麥克唐納說,“我來的目的就是問一下你和你的這位朋友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去。不過,從你剛才的話來看,我們在倫敦也許能辦得更好些。”
“我倒不這樣想,”福爾摩斯說。
“真是活見鬼了!福爾摩斯先生,”警官大聲喊道,“一兩天內,報上就該登滿'伯爾斯通之謎'了。可是既然在罪行還沒有發生以前,已經有人在倫敦預料到了,那還算得上什麼謎呢?我們只要捉住這個人,其餘的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這是毫無疑問的,麥克先生。可是你打算怎樣去捉住這個所謂的波爾洛克呢?”
麥克唐納把福爾摩斯遞給他的那封信翻過來說:“是從坎伯韋爾投寄的——這對我們也沒有太大幫助。你說名字是假名。這當然不會有什麼進展。你不是說你曾給他送過錢麼?”
“送過兩次。”
“怎樣送給他的?”
“把鈔票寄到坎伯韋爾郵局。”
“你沒有設法去看看是誰取走的?”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