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1/3 頁)
司馬嶸伏臥在榻上,半側臉在燭火映照下褪去幾分蒼白,蹙著眉,兩扇黑羽似的睫毛顫了顫,半睜開眼,漆黑的瞳孔中浮著一層迷茫,轉了轉才徹底清醒,剛撐起手準備起身,就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王述之迅速將他扶住,低聲道:“別亂動,大夫已給你上了藥,現下覺得如何了?疼得厲害?”
司馬嶸蹙眉緩了緩,掀開眼簾看向湊在近前的人,卻因他揹著光,看不真切,沙啞道:“天黑了?”
“嗯。”王述之嗓音沉沉,目光緊緊鎖在他臉上。
司馬嶸逐漸適應昏暗,將他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目光與他相觸,讓那其中的灼熱憐惜等諸多複雜情愫緊緊裹纏,如同陷入泥沼,莫名覺得身子輕顫了一下,忙撇開頭將半張臉埋入錦被中。
王述之面色一變,捧著他的臉迫他轉回來,緊張道:“疼得厲害?”
司馬嶸狼狽地閉上眼,深吸口氣,輕聲道:“好多了。”
“我扶你起來,先把藥喝了。”
“不敢勞煩丞相,屬下自己可以起來的。”
王述之手中頓了頓,再次低身看他,見他垂著眉眼,神色鎮定,忽地笑起來,伸手在他下頜輕輕一捏:“逞什麼能?”
司馬嶸掙脫不得,抬手欲將他的手拂開,卻被他反握住,只聽他含笑道:“你是為我受的傷,我照顧你乃天經地義,你安心受著便是。”
司馬嶸頓了頓,點點頭未再掙扎,讓他小心翼翼扶著坐起來。
“這藥才送進來沒多久,還是熱的。”王述之端著藥碗在他身旁坐下,遞到他唇邊,“苦的很,忍耐一下。”
“不要緊。”司馬嶸接過碗,幾大口嚥下去,眉頭都未皺一下。
王述之沒料到他喝得如此乾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回身將碗放在一旁,又擰了溼帕替他擦拭殘留在唇邊的藥漬。
司馬嶸面色尷尬,急忙抬手奪過帕子,胡亂在唇上擦了擦:“此事可是夏太守所為?”
王述之正含笑看著他,聞言眸子裡冷了幾分,不鹹不淡道:“夏太守謹小慎微,此事就算借他十個膽子,怕是也做不出來。”
司馬嶸點了點頭,又問:“那名刺客審出來了麼?”
“已交由裴亮處理,他此時正在外面候著,應當已經問出些什麼了。”王述之將他手中的帕子接過來,扔進盆中,又拿了一件厚實的衣裳給他披上,在他頸間掖了掖。
司馬嶸陷入沉思,一時並未注意他的舉止,蹙眉沉吟道:“幕後主使怕是與夏太守不無關係,丞相此行並未大張旗鼓,對方卻在遊湖上大做文章,想來是早就預謀好了。”
王述之噙著笑直直盯著他,半晌未吱聲,見他疑惑地看過來,忍不住抬手在他額頭敲了敲:“想不到你竟生了個勞碌命。他們在湖中行刺,必是準備打著意外的幌子掩蓋過去,不過既然我還好好活著,他們便做不成戲了。眼下你受了傷,好好養著便是,不必想太多。”
司馬嶸應了聲是,卻垂眸不語,顯然是又陷入沉思。
王述之輕嘆一聲,笑起來,傾身靠過去,抬手摸上他鬢角,細細摩挲著,低聲道:“剛來府中時,你可是連我飢寒飽暖都不放在心上的……”
司馬嶸不自在偏頭,想要避開,下一刻卻讓他兩隻手捧住了臉,動彈不得,面色一僵。
王述之接著道:“如今,你卻為我擋刀,那刀若是再扎深一些……”
“丞相對屬下有知遇之恩,屬下替丞相擋刀是應當的。”司馬嶸迅速截斷他的話。
王述之恍若未聞,長長嘆息一聲,自顧自道:“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卻無以為報。”
“丞相不必……”
“為今之計,也只有以身相許了。”
司馬嶸:“……”
王述之肅了肅眉目,一派正色道:“你也不必客氣,我心甘情願的。”說著不管司馬嶸難看的臉色,俯身在他眼角似有似無地印了一記。
司馬嶸嚇一大跳,直著雙眼懵住了,眼角那一處襲來的暖意如同扔下的火苗,灼燙之感迅速往四周蔓延開來。
王述之見他魂遊天外,低沉地笑了一聲,引得他轉目怒瞪著自己,卻也不以為意,拂袖一派瀟灑地站起來,揚聲道:“裴亮,進來。”
司馬嶸只好定了定神,將先前那些亂糟糟的心緒拂開。
裴亮進來後抱了抱拳:“丞相,那刺客已經招供。”
“嗯。”王述之點頭,“夏太守呢?”
“在外面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