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城(第1/3 頁)
丞相在大半夜登門造訪,其目的不言而喻,陸子修此時變得騎虎難下,放人又不甘心,不放人也顯然是瞞不過去了,尋思半晌,抬頭看向司馬嶸,用商量的語氣溫聲道:“只要你將元生的下落交代出來,我便為你守口如瓶,不知你意下如何?”
言外之意,若是不交代,此事必然要傳入丞相耳中。
司馬嶸與陸子修並不熟識,談不上信任,更何況今日又親眼目睹他與傳聞截然相反的一面,自然不敢再小瞧他,想了想,輕輕一笑,從容道:“若丞相從未懷疑過我,僅憑你空口白牙的胡謅便能叫他相信麼?若他早已對我起疑,你說與不說,於我而言,有何差別?”
陸子修雙眸中驟然顯出幾分光彩:“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冒充的了?”
司馬嶸牽起唇角:“是又如何?你打算以此要挾我?”
陸子修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雖早已有所猜測,可親耳聽他承認還是免不了一陣激動,眸中的算計驟然被緊張取代,有些失控地抓住他雙肩:“元生他……”
“活著。”
陸子修抿緊雙唇,沉默地點了點頭,或許是心絃繃得太緊,猛然放鬆下來,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半晌才將他放開,轉身面對夜色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低聲問道:“他還好麼?”
司馬嶸頓了頓,他自認不是善良之輩,哪怕讓別人替自己受死都能做到心平氣靜,可想到這個素不相識的元生卻莫名升起一股內疚,不由皺眉:“我未曾苛待過他。”
陸子修再次點頭,再次轉身時已恢復冷靜,又問:“他在何處?”
“離京城甚遠,請恕我無可奉告。”
陸子修沉了臉色:“你當真不怕我告知丞相?”
司馬嶸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陸大人若是能替我守口如瓶,我定會將元生完璧歸趙,若是不能,你恐怕有生之年都難再見他一面。”
陸子修眸色轉冷。
“陸大人不妨耐著性子等一等,元生此時也未必想見你。”司馬嶸說著低頭看看身上的繩索,又道,“你打算讓丞相等候多久?”
陸子修頓了頓,忽然笑起來:“明明是我將你抓過來的,想不到卻反受你要挾,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難怪丞相為了你親自尋過來。”
司馬嶸神色淡然,實際上心中卻起了不小的波瀾,同時也暗自慶幸,若不是王述之及時趕到,陸子修絕對沒有那麼好打發,自己老實承認的下場恐怕真是要被嚴刑逼供,落半條命也極有可能。
他們二人雖沒有共同的利益,卻互相受到挾制,陸子修便不再加以為難,叫人給他鬆了綁。
到了前廳,司馬嶸跟著陸子修跨過門檻,一抬眼便見到王述之負手而立,正含著慣常的笑意直直看著自己,也不知怎麼了,喉頭竟有些發澀,忙垂眼,不疾不徐地走過去:“丞相。”
王述之將他拉到身邊,皺眉捏了捏他的手:“怎麼這麼涼?”
“夜裡是要涼一些。”司馬嶸讓他手心乾燥的暖意捂著,竟有些貪戀,手微微動了動,終究沒有抽出來。
陸子修上前拱手見禮,微笑道:“不知丞相深夜到訪,下官有失遠迎。”
王述之先盯著司馬嶸上下打量一遍,確定他無礙,才轉頭看向他,笑著抬了抬手:“陸大人不必多禮,只是今日晏清忽然失蹤,本相尋遍整個建康城都不見他的身影,心中甚是焦急,便到這裡來碰碰運氣,想不到竟來對了。本相深夜前來,可曾打擾陸大人歇息?”
“丞相言重了,下官尚未就寢。”陸子修餘光朝司馬嶸瞥了一眼,又道,“下官本該送晏清回去的,只是我們許久未曾見面,一聊便忘了時辰,還望丞相見諒。”
王述之笑了笑:“不要緊,找到就好,我差點以為晏清出了意外。”
陸子修不接他的話,抬手示意席位:“丞相請坐。”
“夜已深,就不打擾陸大人了。”王述之擺擺手,朝司馬嶸看了一眼,笑道,“晏清似乎氣色不好,也該早早回去歇息才是。”
陸子修掃一眼他們二人交握的手,道:“下官有個不情之請。”
王述之正要帶著人出去,聞言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何事?”
“晏清被丞相免除奴籍,已不是丞相府的人,理當搬出來住才是,他在下官身邊待了八年,與下官感情甚篤,如同親人,丞相不妨允他住在下官這裡,一來下官可以照顧他,二來,也免得他打擾丞相。”
王述之聽得笑起來,轉頭看向司馬嶸:“晏清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