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2 頁)
執起司馬嶸冰涼的雙手,一邊輕搓一邊打量他神色,見他冷肅著一張臉,雙眸卻有些閃躲,忍不住輕笑出聲,待搓出些暖意後,低聲道:“外面冷,上車罷。”
司馬嶸讓他拉上車,兩側護衛紛紛側目。
王述之拂袖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隨口道:“晏清,你往日陪在陸子修身邊,可曾見到他與京中權貴結交?”
司馬嶸不知他這疑問從何而來,雖心中拿不準,語氣卻十分篤定:“陸公子結交的多為文人名士,並未與京中權貴來往過。”
“哦?”王述之蹙眉,“那在此之前,他與景王可相熟?”
司馬嶸聽他提起皇兄,心中微微有些亮敞,忙道:“不熟。”
王述之淺酌一口酒,沉吟道:“這就怪了,我瞧著景王對他極為熱絡,倒像是早就相識的。”
司馬嶸雖知他心思深沉,卻沒料到皇兄情急之下的一次應變就叫他起了疑心,想到這一路上陸子修對自己的試探,也不知他對自己究竟有了哪些猜測,抿抿唇,答道:“聽聞景王為人豪爽,或許是當初新亭文會上,陸公子投了他的緣,他便將其視為可結交的好友。”
“唔,如此倒也說得過去。”王述之點點頭,抬眼看著他,笑起來,“不過,你連頭一次作的畫都不記得了,會不會漏記些別的什麼?”
司馬嶸無奈:“作畫一事,屬下記得,只不過說出來丟人,便沒有答話。”
“你記岔了罷,方才道別時,我又特意問過陸子修,他說你頭一回畫的不是鵝,而是一對鴛鴦。”
“……”司馬嶸嘴角一抽,覺得他這謊話編得也太離譜了,“我畫鴛鴦做什麼?”
“哈哈哈哈!”王述之大笑,捏著他下頜將他臉抬起來,“你緊張什麼?我不過開個玩笑。”
司馬嶸:“……”
王述之笑眸漸深,拇指沿著他下頜的輪廓細細摩挲,目光落在他唇上。
司馬嶸後背驀地有些僵硬,心中頓起驚濤駭浪,如同置身即將傾覆的扁舟,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王述之噙著濃濃的笑意,又抬起另一隻手,指尖觸碰他額角鬢髮,帶著幾分灼熱輕撫,掌心緩緩朝他臉上貼過去。
司馬嶸僵硬的後脊忽地起了些燥意,目光與他相觸,落進他意味分明的眸子裡,不由失了神。
“我倒是希望,你將陸府的過往,忘得一乾二淨。”王述之嗓音低沉,與平日金石相擊的清朗之聲完全不同,透著微啞,絲絲縷縷鑽入耳中,滲進心口,似生了藤蔓,能將人神魂牢牢勾纏住。
司馬嶸幽沉的目光避無可避,喉嚨逐漸發緊,眼看著他的眉眼愈靠愈近,臉上讓他觸碰之處隨之灼熱起來,雙手在身側攥緊,氣息有些不穩,最後狠狠一咬牙,猛地偏頭避開。
王述之猝不及防,雙唇貼著他臉側輕掃而過,若即若離的觸感,讓兩人同時一愣。
司馬嶸面色沉凝,眸底卻透著幾分凌亂,耳根處淺淺的緋色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住。
王述之與他貼得極近,目光在他臉上巡視一番,手重新捏住他的下頜,迫他扭過臉來,笑看著他。
二人呼吸交纏在一處,司馬嶸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鎮定,微微後仰,與他拉開距離。
王述之傾身跟過去,輕聲耳語:“別躲。”
灼熱的氣息拂在唇上,司馬嶸心底一顫,在他即將觸碰的瞬間抬手將他推開:“丞相請自重。”
王述之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話,笑意不減:“你在顧慮什麼?”
“屬下不明白丞相的意思,只知丞相靠得太近,十分不妥。”
王述之沉聲一笑:“裝糊塗倒是拿手,你能明白陸子修的情意,難道不明白我的?這可是在拒絕我?”
司馬嶸張了張嘴,一個“是”字卡在喉嚨口,生生吐不出來,最後抿緊唇,面色肅然,只當預設。
王述之等了多久,司馬嶸便沉默多久,一片寂靜中,只聽到馬蹄與軲轆聲。
二人僵持良久,最終讓空中一道鳥鳴聲打破,王述之眸色黯然,唇邊依然噙著淺笑,握住他撐在自己胸口的手:“不說話,我便當你沒有拒絕。”
司馬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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