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2 頁)
勞累成疾,還感染風寒,皇上甚是憂慮,遂命丞相府即刻修葺漏風的屋舍,不得有誤。
王述之心底大呼遺憾,面上卻笑得恍如春暖花開,將聖旨接下後,低聲問道:“皇上命我在家歇息,那尚書檯……”
佟公公亦是低聲回話:“由戚大人暫代錄尚書事。”
王述之微挑眉梢,笑了笑,遂命管事將他領至一旁好生打點,待人都離開後才緩緩斂起笑意,冷著眉目將聖旨丟在一旁:“打的倒是好主意。”
司馬嶸撿起滾落在地的聖旨,替他放在案几上:“不過是暫代,既為暫代,便總有歸還之時。丞相併無過錯,這錄尚書事的實權怎麼都落不到旁人手中,待丞相三個月後回朝,皇上不交還也得交還。”
王述之原本也並未擔心,只不過心中略有些不快,轉目見司馬嶸泰然處之的模樣,又忍不住笑起來:“晏清言之有理。”
“更何況,大司馬在荊州守著,皇上必會投鼠忌器。”司馬嶸朝他看了一眼,“丞相當初阻攔大司馬北伐,如今便派上用場了,屬下甚是佩服。”
王述之笑看著他:“你可知戚遂此人如何?”
司馬嶸畢竟不在朝中,說多了易招懷疑,便故作不知:“屬下只聽聞戚大人深得皇上器重。”
“器重倒是不假,不過這戚遂最大的本事是溜鬚拍馬。”王述之輕笑一聲,“尚書檯諸位大臣有半數以上唯我王氏馬首是瞻,我不過在家將養三個月而已,那些老狐狸又怎會冒風險調轉風向?戚遂再有能耐怕是也鎮不住他們。”
司馬嶸點點頭,垂眸思索片刻,問道:“那這三個月,丞相有何打算?”
“皇上命我好生將養,我自然要好吃好喝地養著。”王述之笑眸一轉,將他的手握住,“不如你陪我回一趟會稽,如何?”
司馬嶸抽了抽手,未抽得開,無奈道:“屬下但憑吩咐。”
王述之見他答應得爽快,心情愉悅地笑起來:“待明日將幕府一應事務交待妥當,我們便動身,路上寒涼,你多備些衣裳。”
司馬嶸見他手握得緊,又聽他說這一番話,心中滋味難辨,應了一聲,思緒轉了轉,又看著他道:“丞相雖未失實權,可畢竟讓皇上鑽了空子,雖說庾氏一黨暫無法與王氏抗衡,可我們總不能眼看著他們實力愈來愈大。”
王述之讚賞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如今在朝之人能拉攏的皆已拉攏,至於在野士族,上回已邀新亭文會,短期內不宜再有動靜。”
司馬嶸笑了笑:“丞相怕是忘了一個人。”
“嗯?”王述之挑眉,“誰?”
“永康王。”
王述之一愣,隨即蹙起眉,搖了搖頭:“永康王放浪形骸,每日醉生夢死,除了美酒便是佳人,我拉攏他怕是沒什麼好處。”
司馬嶸壓低嗓音:“屬下卻覺得,永康王是裝的。”
王述之詫異地看著他:“你如何得知的?”
永康王與當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有些訊息外人不知,太后卻是心中有數的,司馬嶸記事早,記性也好,年幼時被太后抱在膝頭,無意間聽來的一些話至今都記得,比方說這永康王早年是有心爭皇位的,爭不過便開始裝瘋賣傻以求自保。
司馬嶸不便照實說,便再次將陸子修拖出來當藉口:“屬下曾陪陸公子前去赴宴,當時的確以為他放浪形骸,可後來屬下不當心窺見他人後的模樣,臉上並無半絲醉意,瞧著倒像是心機極深的。”
王述之低著頭蹙眉聽完,又抬眼看他,笑意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你跟著陸公子,倒是長了不少見識。永康縣離會稽不遠,倒是可以一訪。”
隔日,丞相府的馬車便駛出了烏衣巷,馬車兩旁有扈從隨行,馬車四壁添了厚重的帷幔,王述之與司馬嶸坐在裡面對弈,不覺絲毫寒意。
即將行至南門口時,忽聽另一側傳來隆隆馬蹄聲,王述之掀簾看去,目光一頓,急忙喊停。
司馬嶸抬頭:“出了何事?”
王述之道:“可巧,碰到景王了。”
景王便是大皇兄的封號,司馬嶸驚得手中棋子差點掉落。
王述之笑起來:“我都差點忘了宮中還有位二皇子,既然碰見了,該去拜見一番才是。”
“啪嗒——”司馬嶸手中的棋子再難捏穩,直直掉落在棋盤上。
“嗯?”王述之側眸朝他看過來。
司馬嶸迅速恢復從容:“丞相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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