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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節:盛唐遺夢之逆宮案(1)
盛唐遺夢之逆宮案
穆童
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
一摘使其好,二摘使其稀。
三摘猶自可,摘絕抱蔓歸。
雍王①念罷,竟然擁著詩卷長哭不已。我雖然久歷人事,卻依然最看不得這些場面,明知此時所言盡是無用,但仍然上前躬了一躬。王爺還要節哀。
哪知雍王竟聽從我這話,拭了拭眼角,站了起來。守禮哀於父事,在晟翁前失禮了!
我被唬得退了一步。老奴卑下,哪裡當得王爺自名,還請王爺莫要如此的好!
晟翁還是不要謙了。當年守禮兄弟幽閉宮中之時,還賴晟翁多多照應,這才保得殘軀而至今時。說著,他便要上來扶我。
我如何敢擔當了他來攙扶,當下輕輕避過,道,不敢勞煩王爺折駕,老奴雖是老邁,但筋骨兀自清爽。
雍王點點頭,也不再多讓,負手走在前方。他走得很慢,每步之間如有尺量。我想這應是因為幼時困踞禁宮,來去不過方寸之地,竟使得踱步變成了一種慣常的宣洩。我輕聲地嘆了口氣,也許這就是所謂無奈吧。
二十一年了!守禮每一思及先王殮葬非所,心頭便隱隱作痛。幸而大家聖明,親情眷眷,詔允先王陪葬乾陵。也算成全了守禮的一片孝心吧!
這番至情至性之言,雖然出自這位一向以不羈聞名的王爺之口,仍可令人有所感動。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眼中透出古怪的神情。晟翁也算是善始善終了吧!
我心頭突地一跳。光宅元年的三月,我曾以司宮臺內給事,相從左金吾將軍丘神 檢校巴州,親扶故太子賢葬於天平山下。如今又奉上諭,將其移柩乾陵。前後二十一年,宛然歷歷在目。此番雍王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顯得大有深意,我一時之間倒不知該怎樣回答了。
雍王似乎也未指望我的回答,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我們二人一前一後,默默沿著小道登上天平山。回望山下的故太子墓在目光中漸遠,從前的一幕一幕突然翻上心頭。
二十一年前的二月辛酉,殿中丞傳諭太后相召於西洲麗綺閣。麗綺閣與東洲登春閣並立池上,透過安福門望向北院,可以賞睞前朝煬帝的寢御。天皇賓天之前,時常與聖後登臨,只不過這一次已經物是人非。
拾級而上,已可看見聖後綽約的身影憑欄而立。大行三月,聖後清減了許多,一襲白紗單衣罩在 衣之外,面不施朱,頭不飾釵,頭一次給我以衰老的感覺。
兩位司賓都是熟面孔,不等聖後吩咐已然向旁讓開。聽到我的腳步聲,聖後卻沒有回頭。聖後沒有示下,我也不敢上前,只能躬著身與司賓一同站在樓口。
九兒。聖後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低聲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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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盛唐遺夢之逆宮案(2)
太后。我急忙趨前,在聖後身後作禮。
你們退下吧!等到一眾司賓直長閽史掌扇盡皆退至閣下,聖後這才又問道,在你心中,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話問得很突兀,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顯慶之後,聖後與從前變化頗多,我已經再不敢不假思索地同聖後回話了。太后是個可憐人!雖然略加思忖,但我還是說了一句真心話。聖後驀地轉過身來,顯然我的回答也超出了她的意料。你……怎麼會這樣想?
卑奴口不擇言,還請太后恕罪!看見聖後如此激動,我慌得跪在地上。
起來吧。聖後虛抬了抬手。劉正則說我呂氏見嗤於後代,祿產貽禍於漢朝。褚登善譏我昔事先帝,身接帷第。上官遊韶則道皇后專恣,海內失望。我事先帝三十餘年,而今已屆花甲。你——是唯一一個說我可憐之人!說著,聖後似乎忍不住嘿然而笑。
我不敢做聲,起身立於一旁。
也許我真的是個可憐人。聖後手扶闌干,望向南方的宣政殿,語氣中透出淡淡的哀傷。此刻,或許她想到了早年破敗的家庭,親族無情的冷麵,或許想到了早夭的安定公主,病歿的孝敬皇帝①,或許想到了外放的廢太子賢②,剛剛被廢的廬陵王,或許想到曾經恩愛的天皇,甚或是還有些陌生的太宗文皇帝。天欲刑我!聖後這句話裡已無哀傷,卻充盈著無窮的恨意。
太后!聖後的話讓我莫名的有些戰慄。
不說這些了。聖後這才離開了闌干。午後左金吾將軍丘神 將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