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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不要永別(25)
我知道這不可能,我這麼想很可笑,但仍忍不住這麼想。
為什麼就不可能呢?
這位暨南大學八二級的外語雙學士,高材生。
這半年,我在報紙、電視、電影上所看到和聽到的,流傳於海口大街小巷的各種訊息裡,都是南下打工仔一夜暴富的新聞和故事。
這麼多的幸運兒裡面,怎麼就沒有若芬?沒有我?沒有李偉呢?
想到李偉,我又想到了海南火一樣的太陽,灼烤著人的肌膚和眼睛的熱浪,和那突如其來把人淋成落湯雞的狂風暴雨。想到了在烈日 下在暴雨中奔波的,一日比一日削瘦,一日比一日黑的李偉。
我的心中湧起一陣悲傷酸楚,不禁落下淚來。
咖啡廳中迴盪著《昔日重來》那憂傷、徘徊、纏綿、深情嚮往的曲子。
昔日,我是快樂的處處被捧的一少女,為了理想,為了愛情,拋家別舍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時光能倒流,昔日能重來嗎?
我想到那個秋高氣爽的日子,我接到李偉電報的那一天。
“葉兒:
我在海口,我希望你能來和我一起奮鬥。
李偉
1988年3月26日
想到這幾行字在我心中灌滿的喜悅,想到我毫不猶豫地向廠長辭職,想到廠長那張黑沉沉陰鬱的臉,想到我在當地活得有尊嚴有地位,獲得普遍尊敬的父母,不可避免地因了我的出走,受到流言的傷害。這一點,成了我心中永遠的隱痛。我的故鄉小城,那個閉塞的、懶怠的、保守的、無所事事的、無聊的、專門製造飛短流長、傳播流言蜚語的故鄉。我知道,今生我已成了它的過客,永遠不可能回去了,回家的路不會是歌中唱得那麼美好。
父母啊,什麼時候,好運才能降臨到我們這些人的頭上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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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吃飯時,飯桌上不見了若芬,我想她是請假回廣州看女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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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過去了,若芬還是沒有回來,我有些著急。
第二個星期,星期一上班時,我特意早早地來到公司,去宿舍找她。旁邊那些女孩說,她還沒回來。我心裡很著急。
這天上午,陳生找我,讓我寫一份招聘英文翻譯的廣告。我心中更加焦急,整整一上午,不斷望著窗外,盼著她的出現,直到快下班時,我也沒寫一個字。這是我第一次拖延老闆佈置的工作,違揹他的意願。
下午上班時,我鼓起勇氣到了陳生辦公桌前。陳生見我進來,看了我一眼說:“林小姐,什麼事?”
“陳生,對不起,我想跟您說一下,若芬不是故意不來,是她孩子得了急病,孩子她奶奶又不想帶孩子了,她沒辦法,才趕回去的。你能不能再等等她,她一定會回來的。”
“對不起,這不是我管的事,她是江生的人,我不太好插手。”
我激動得手心都是冷汗,陳生的語氣,卻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我有些失望,但陳生是對的。我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說了聲“對不起”,返回了自己的寫字檯前。
所幸的是,陳生再沒催我寫招聘廣告。
過了三天,招聘翻譯和秘書的廣告,白紙黑字,還是貼在了工廠的大門口。
廣告貼出的第三天,公司就招了個秀美的女翻譯,坐在若芬辦公桌旁的另一張桌子上。
又過了三天,若芬終於回來了。這一上午,我都在提心吊膽地想著她。
中午吃完飯,我和若芬沒有離開餐桌。
“阿芬,你女兒還好吧?”
“好了,發高燒,打了半個多月吊針,現在我媽帶她。”
再見,不要永別(26)
“你工作怎麼辦呢?”
“先混著吧,找到新工作再說,我現在需要錢,孩子這次生病花了四千多塊,剛存的一萬多,又去了一大塊。”
若芬的工作被人頂了,新的工作又沒給她安排。
在公司,人人都以忙為光榮。忙,說明你負擔的工作多,責任重,受老闆重視, 有大好的前途,因此,人人都羨慕你,想靠近,巴結你。一旦清閒下來,老闆不再排你工幹,或少排你工幹,就說明你在這玩完了,老闆要炒你魷魚了,原來那些熱情的臉,就會變得冷淡,倨傲,不屑。這時知趣的,不等老闆發話就該自動辭職,保個顏面走了。
中午,下班時間一到,我就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