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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我,莎莉!真相就在眼前,你已經可以猜到了,可我,什麼也不能說!
謝惠仁對莎莉搖了搖頭,壓低了嗓子,對著老人,筋疲力盡地說,“師父,您跟莎莉說吧,我……我心裡亂得很……”
謝惠仁緩慢地站起來,轉過身子,望著遠處,佛堂的青磚碧瓦和香火嫋嫋中,隱約可見埋藏六祖慧能剃度時所留頭髮的塔,再遠處,卻可以看到廣州市的高樓大廈。這讓謝惠仁感覺很彆扭,清靜與喧鬧就這麼混雜在一起,如同他那複雜的身世。
他在青石鋪就的小徑上緩緩踱步,他不敢走遠,事實上,師父的講述好像一根線拉著他的腿腳,讓他根本走不開。
他聽見師父說,“孩子,你們都有日本血統,而且,是同一個家族的血統,這就是藤原家族。”
莎莉吃驚地“啊”了一聲,將手臂撐在石桌面上。她的嘴唇慘白,驚疑地看著老師父。
“藤原家族曾是日本最顯赫的家族之一,實際操縱日本政權三百年,在日本皇室中的影響也有一千年了。藤原家族後來分成四家,並各有各的家號,分別叫做京家、式家、北家、南家,很快,其餘三家逐漸沒落,北家的勢力越來越大,也就是北家開創了日本的攝政關白制度。後來,藤原家,哦,準確地說是北家這一脈一分為五,分別是一條、二條、九條、近衛、鷹司——當然,五家後來也有分家改姓的狀況——那個時候,五家輪流出任攝政、關白,這在日本歷史上叫‘五攝家’。日本僅有兩個攝政關白不是出自藤原家,那就是豐臣秀吉與豐臣秀次,不過,豐臣秀吉也是給藤原家當養子,認了當時的權臣近衛前久當乾爹,才得到的貴族地位。但是,那個時候實際上是武士掌權的時代,藤原家得到的只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大師父停頓了一下,好像很久沒有說這麼多話了,顯得有些疲憊,事實上,給任何一個人講述藤原家複雜的歷史都是耗神費力的事情,即使是個深有研究的專家,要在大學中清楚地講出藤原家族,也要花費一個學期,更何況,這其中有太多存有爭議的模糊之處。老人歇了口氣,提起精神,繼續說著:
“所以,後來,家族打造了五隻鐲子,大的一隻,由藤原家本宗相傳,其餘四家,各保留一隻小的。上面的八思巴文,便是當年家族的標記,也可以當作家族內部的花押字,這個秘密,只在藤原家本宗後裔中代代相傳。當時,藤原家族被將軍幕府奪取了政治勢利,各家之間也產生了矛盾,有了爭執,所以,藤原家族召開了秘密會議,為了重新掌握日本政權,各家應該團結一致,各家商定的重要事宜,要五隻銀鐲子花押字同時簽押才可以行動,而且,不得被任何一家違反。這是藤原家族的利益所在。當年,家族規定,銀鐲子只傳給各支的正支繼承人。莎莉,你的父親,便是其中一家的繼承人,你家現在改了姓,並沒有姓藤原,不過也是藤原家的分支。惠仁的父親,是藤原本宗的繼承人。而我,是另一分支的繼承人。”
莎莉和鈴木兩人坐在石椅上,靜靜地聽著,大氣也不敢出。謝惠仁呆呆地在不遠處的草地上站著,他背對著莎莉,實在不敢看她的眼睛。
“這是我聽我父親說的,家族上的真實情況,我也並不完全知曉,而且,我也並沒有見過另兩家的繼承人,也許,那兩家早就沒落了。”老人停頓了片刻,深深地嘆了口氣,懊悔地說,“我年輕的時候,日本錯誤地發動了侵華戰爭,作為日本皇族,藤原家也不得不參與了戰爭,聽說,為這件事情,家族裡有過很激烈的爭吵,可不知道為什麼,家族後來妥協了。說實話,那時,我也是贊同的……我以為,這是重新確立藤原家族政治地位的好機會,況且,當時我也太年輕了,現在回憶起來,後悔萬分……”
老人的眼中含著淚,他的身體激動得發抖。
“可是,我們一到中國,便知道我們被裕仁天皇騙了——這是侵略,處處都是屠殺、搶掠,那些年輕人喪心病狂了,他們瘋了一樣燒殺搶掠。他們乾的那些事情,真是禽獸不如……”老人抹了抹眼淚,不住地說,“是我們對不起中國人,我們有罪。”
鈴木在一旁深深地垂下頭,一動也不敢動。
“藤原家向來是信奉佛教的,我情願接受一切報應。日本也要接受一切報應。不只是我們給中國人帶來了苦難,我們也是一樣,有多少家庭妻離子散,有多少人至今還心中不安,連覺都睡不好,又有多少人揹負著罪惡感度過一生?可是,如果日本政府不誠懇地道歉,不尊重歷史,日本人就還要承擔六十年前的報應,中國,朝鮮,韓國,以及東南亞那麼多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