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了笑,對那老人說:“失禮了。沒看錯的話,是法常(註釋29)的手筆?”
“哦?”老人靠在沙發裡,眼睛放光,很欣賞地點著頭,“眼力不錯啊。”他又側過身子和莎莉開玩笑,“可惜你呀,在藝術品拍賣行,也未必看得出。”
莎莉微微一笑,不由得側過頭去,也開始看著那幅古畫。可她實在看不出這畫有什麼好,看起來畫家想畫棵枯樹枝,從左上到右下畫了個彎彎曲曲的樹木模樣,樹枝上有隻猿猴,可卻不那麼精美,遠看的話,看起來就是堆墨團。然而有趣之處在於,這麼一來,那彎曲的樹枝,又好像是猴子的胳膊和身子,在調皮地扭動著姿勢。
她不解地看了看謝惠仁。此時他已經對這幅畫著迷了,口中喃喃自語著,“真的是這幅畫,它不是在日本的大德寺嗎?”
“嗯,我央求了好多天呢。”老人神采飛揚地一揚手,說,“後來那老和尚答應借我掛兩天,作為回報,我送給他一帙‘玄’字號北宋官版大藏經(註釋30),唉,有點虧啦。”說到這裡,老人的神情又顯得無限痛心。
謝惠仁心中一驚,雖說不知道那帙佛經的雕刻年代,但聽老人的口氣,顯然也是古版,說送人就送人,出手也過於大方了。
謝惠仁又將目光盯在這幅畫上,看了良久,自言自語地說:“‘純是禪機’,這畫果然是稀世之寶。”
莎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脫口而出,“你說什麼?有這麼高價值嗎?”
“‘純是禪機’,中國古代對法常的山水畫的評價,說畫面裡蘊含了很多佛法。”謝惠仁只能用最淺顯的說法跟她講。
“佛法?這怎麼聯絡得上?”
老人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惠仁,先坐下來,慢慢講給莎莉聽吧。”
謝惠仁本想走近一些再仔細看看,聽老人如此說,也不得不戀戀不捨地坐了下來,不過,這幅畫遠觀也是別有韻味的。
他邊盯著那幅畫邊說:“法常是南宋末期的畫家,據說他俗家姓李,人稱李牧溪,他和日本的聖一國師是同門的師兄弟,傳說他畫的三幅畫被聖一帶到了日本,其中這幅《猿》被奉為經典,被命名為‘牧溪猿’。”
老人在沙發裡,眯縫著眼睛靜靜地聽著,邊聽邊點頭,似乎是在讚許。
“那跟佛教有什麼關係?只能說這是個和尚畫的。”
“這可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明白的了。”謝惠仁說,“就說這幅畫的題材吧——猿,就是佛家經常出現的符號。”
莎莉更加驚異地看著謝惠仁。
謝惠仁也不管她,自顧自說著,“你小時候聽過一個兒童故事嗎?說有隻猴子住在海邊,海里有隻海怪,要吃猴子的心,就騙他說對岸有好吃的,駝著他下了海。到了海中央,海怪說要吃猴子的心,猴子很機靈,說,我的心沒帶著呀,還在岸邊的樹上呢。海怪只好駝著猴子回來取心。”
“猴子一上岸,當然就溜之大吉了。”莎莉笑眯眯地接著他說,“這是個幾乎每個中國人小時候都看過的童話。”
“對啊。可是你知道嗎,這個故事最早就在古代印度的故事集《五卷書》(註釋31)裡。”
莎莉可真的吃驚了,“這是個印度故事?”
“可不是?很多人以為是個中國童話呢。”謝惠仁又說,“這個故事後來有很多版本,唐代有個叫張讀的人,他寫了一本很著名的小說集,叫《宣室志》,裡面就有這個故事的變異,說一個年輕人給父親治病,有人告訴他,他父親必須吃人心才能保活命。他有天在山裡看到個僧人,僧人說他願意效法摩訶薩埵王子捨身喂老虎,可以把自己的心貢獻出來,不過要在死之前飽吃一頓。等那個年輕人請他吃了飯後,僧人一下子跳到樹上,變成只老猿走了。”
“嗯,兩個故事確實有點像。”莎莉點了點頭。
“其實,我只講了個大概,故事裡還有很多佛法的內容。不過,這個故事確實就是佛家的故事,很多佛經裡都可以找到。”謝惠仁頓了頓,繼續說著,“猿作為佛家故事的符號,已經流傳很久了,最著名的一個,誰都知道……”
莎莉的眼睛狡黠地眨了一下,介面說:“孫悟空!”
謝惠仁點了點頭,笑著說:“沒錯沒錯。其實,《西遊記》和《五卷書》的淵源也不淺呢,這種講故事的方法就是中國人從印度故事以及佛經故事中學來的。”
“哈哈。”老人不禁開懷大笑,“說得好,不過要講這些,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好了,我們喝茶吧。”
這時,山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