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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越是無聊,整天還要擔心金佛被父親發現,終於交了出去,了結了此事,她心裡說不出的輕鬆愉快。
兩人在廟會上閒逛了足有一個多時辰,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分手以後,凌衝回到自己落腳的客棧,天已經快要黑了。他先在店堂裡隨便吃了點酒飯,然後進入租下的單人房間,栓上房門,拉上窗戶,撥亮油燈,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招文袋中取出那尊金佛來。
“仁兄,我尚不知你的名姓,”他在心裡默默祈禱,“請你在天之靈佑我此來大都,可圓滿完成徐大將軍的囑託。他日驅走韃子,還我大好河山,我定要訪著你的名姓,建祠堂來供奉你,千秋香菸不替!”
那尊金佛很小,還不到一掌高,他拿在手裡掂了掂,知道是生鐵鍍金的,湊近燈光仔細研究了好一會兒,卻並找不出甚麼機關來。
捏捏佛頭,試著轉動蓮臺,卻都一無所獲。想秘密或許就在金佛腹內,但在不確定的前提下,也不敢把它打破。琢磨了小半個時辰,依舊不得要領,凌衝有點不耐煩了:“仁兄仁兄,你留下這樣一個啞謎與我,卻教我怎生解讀?”
思索半晌,實在乏了。於是他把金佛貼肉藏在懷裡,抖開被子,吹滅油燈,就爬上床去安歇。
他先側臥著運氣走了一遍大周天,然後意守膻中氣海,緩緩呼吸,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滁州城外——
“衝兒,明日師父便去了也,四方漫遊去,”冷謙坐了下來,“你且好生練著功夫——你可還得自己的小名麼?”
這自己怎麼會忘呢:“我的小名喚做小虎。”“好小虎也,也好也不好哩,”冷謙笑了,“可知我為了甚麼與你取學名喚作凌衝,可知我為了甚麼與你取表字喚作退思麼?”
自己恭恭敬敬地回答:“師父是教弟子為人要深自謙抑,方能無為而無不為。太上有云:‘大盈若衝,其用不窮’。”“我是教你‘大盈若衝’,可未曾教你‘其用不窮’哩,”冷謙搖搖頭,“苟全性命於亂世足矣。我知你年輕哩,血氣方剛的,師父此言你且多念著些,現下定是聽不入耳,久後卻自會明白——噫,講到這個,其實我也還在塵下浪蕩,只有你義父是真隱逸者也!”
師父苦笑一下,站起來,拍著自己的肩膀:“前幾日可是湯和來尋過你?哈,他現下可好生的威風,做大將軍了也——你休聽人巧言蠱惑,立定腳跟,自己心中須有主意……”
凌衝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外面街上有人敲起了梆子,隱約聽在耳中,倒好象馬蹄聲似的。馬蹄“得得”,老在腦海中迴響,他彷彿看見一位鬚髮斑白的老人突然跌倒,伏身在馬蹄下,鮮血四濺……
“這個放馬踏死你祖父之人,”耳邊好象又是“黃河大俠”宮秉藩的聲音,“世侄你且住了,他名叫夏國堅,右眼上有長長一道傷疤……”
“右眼上有長長一道傷疤……右眼上有長長一道傷疤!”凌衝猛地從夢中驚醒,一段對話突然又在他腦海中響了起來:“伽璘真,你好大膽!”“夏將軍,你這是何意?為何傷了我的弟子?”
他坐在床上,只覺得渾身冷汗涔涔。昨天在城外遭遇元朝國師伽璘真的那一幕,又再度浮來眼前。那帶領大批騎兵前來,給自己和王保保解了圍的中州軍官,不正是姓夏麼?他的右眼上,不正有長長一道傷疤麼?!
霎時間,兒時的情景一幕幕地緊接著出現在腦海中。父親如何被拉去當兵,再也沒有回來,母親如何重病去世,祖父如何辛苦地撫養自己長大,一直到義父來到的那年春天……
那一天發生了多少事情啊,元軍追捕大師兄郭漢傑他們,宮大俠突然出現,義父和宮大俠如何談笑風生地飲酒……而最讓他終生難忘的,是相依為命的祖父去鎮上賒酒,自己見他很久不回來,就去接他,正好看到他慘死在馬蹄之下……
凌衝翻來覆去地再也睡不著了。是的,宮大俠曾經講過,那夏國堅在前丞相伯顏府中做過衛士,此後消失了很久,才再度出現。這樣利慾薰心的人,再投靠擴廓帖木兒,在中州軍中混個軍官當,是一點也不奇怪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仰天長嘆一聲:“天可憐見,教我在這裡覓著了仇人的蹤跡。若不能手刃此獠,我凌衝枉在世間為人也!”
天色漸亮,凌衝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不自覺地伸手入懷去摸了摸——那尊金佛還好端端地揣在懷裡呢。穿好衣服,開啟房門喊了一聲,時候不大,夥計端了盆熱水走進來。
“官人起得甚早哩,且洗把臉,漱漱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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