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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遇了賊麼?”凌衝答道:“正是,十七歲上賊兵來圍宿州,是我奪了一馬一刀,殺出重圍,護了外祖全家來大都投奔父親。當日真好殺也,血染袍襟,今日想起來,好生後怕者。”
他知道齊著等人以為自己是久居京城的公子哥兒,常心存輕蔑,所以故意編造了這麼一段故事出來,套用西吳將常遇春等人的英雄事蹟,把每個細節都講得活龍活現的,那些同僚聽了入迷,從此對他的態度就逐漸轉好,日益引其為同類。範國瑛手下的軍官,大多都是山西土著,對於淮上各州的口音區別並不熟悉,也分不清來大都幾年和幾個月,相比較口音各會有多大變化。因此凌衝這段謊言雖然破綻甚多,卻竟然並沒有被他們識破。
逐漸混熟以後,凌衝每天宿營時藉著閒談,探聽到有關北軍的許多情報。擴廓帖木兒所部號稱百萬,這個數字當然水分很多,但現在陸陸續續集結起來的隊伍,已經不下二十萬,等關保、貊高將山西、山東各地的兵馬調來,河南諸軍也齊集洛陽,總兵力預計可以達到近四十萬!凌衝暗暗吃驚:“想大王兵馬,尚不及此數,又與張士誠連番惡鬥,都集於東路,驟難北上抵擋。元軍若這便南下江淮,可怎麼好?!”
雖然那位胡惟庸胡軍師,曾關照自己不要去刺殺擴廓帖木兒及其麾下將領,但那是建立在“你若刺殺了擴廓呵,或者關保、貊高,他手下太行山百萬大軍必然譁動,北方大亂,說不定部分元兵便要南下”的前提下,現在擴廓帖木兒還沒被殺,北軍已經掃數南下了,若不能採取斷然對策,只怕轟轟烈烈十餘年的反元起義,就要功敗垂成了!
可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個下級軍官,若在大都城中,還能往樞密院中去找擴廓帖木兒,現在身處數十萬大軍中,天曉得中軍帥帳下一步會紮在哪裡?而且就算知道帥帳所在,自己又有甚麼本事突破重重防衛,前去刺殺擴廓帖木兒?凌衝不禁有點後悔了,早就下定這個決心,在校場檢閱的時候,擴廓帖木兒曾經距離自己不到十丈,如果那時下手,成功的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哩!
離開大都七天後,來到慶都縣附近,突然西北風驟起,飛沙走石的,山川俱隱,天地變得一片混沌。本來計劃到慶都城南再讓士卒休息的,現在只好在城北就紮下營寨。凌衝才安置好部下兵卒,估摸著不過申正而已,吉總把派人把他叫到自己帳篷裡去。帳中沒有別的人,吉總把把凌衝拉近,小聲問道:“我今夜進城公幹,你有甚麼信要傳與西吳王的,我趁此機會,好替你遞將出去也。”
凌衝點點頭,從貼身衣服裡掏出一張紙來,上面密密麻麻地用炭條寫了許多小字,這是一路上搜集整理的情報。他向吉總把借了支筆,在紙尾上自己的花押,然後仔細疊好了,遞給吉總把。吉總把點點頭:“有甚麼訊息,我自會幫你傳遞出去,你只在軍中小心打探,休輕舉妄動者。”凌衝表面點頭,心中卻道:“我倒欲輕舉妄動哩,可惜不得機會……”
回到自己的營帳,發現齊著和另外幾名同僚彈壓正在等他:“好大風,好怕人呵,這風若不止啊,明日也不得起營哩。小宋,且來吃酒,再講講你匹馬殺出宿州的英雄故事,那幾個廝鳥未聽過癮哩。”
還沒接戰,軍中暫時不禁飲酒。凌衝假裝親熱地對他們笑笑,也就坐下來,接過齊著遞過來的酒杯:“才六、七日,我已講說不下十遍哩。說甚麼‘英雄故事’?各位跟了總管到處廝殺,定有更精彩遭際,卻不肯講與我聽,好不可惡!”
一個姓彭的彈壓笑笑搖頭:“宋兄弟休要取笑,咱們算的甚麼?便廝殺時,也都總管、總把旗鋒指處,咱們領了這百八十個兵卒,豁將性命,排頭砍去,若不得死,也濺一身血,如此而已。卻有甚麼好講?”眾人全都點頭,齊聲附和。
這位彭彈壓不到四十歲,正當壯年,黑黑的臉膛,絡腮鬍子,象個久經沙場的樣子。凌衝注意到,其他幾位彈壓平常都看彭彈壓的眼色行事,料想他在軍中頗有威望,因此自己與他相處,也從來態度恭敬,不敢放肆。他知道,唯有這樣,才能從對方口中探出有用的情報來。雖然彭彈壓口風甚緊,但凌衝相信,只要功夫做足,鐵杵磨成針,不怕他不開口。
當下聽了彭彈壓的託辭,凌衝舉起杯來:“彭大哥說甚麼話來?小弟雖是練得幾日武藝,怎比諸位身經百戰,這對陣之事,小弟生疏得緊,全靠諸位提攜哩。想聽聽諸位大哥的英雄事蹟,也是討教些本領,真個廝殺起來,不致枉送了性命也。”
大家幹了一杯酒,彭彈壓笑道:“兄弟忒謙了。戰陣之上,兵刃無眼,豈能保得必生?唯有奮力向前,多殺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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