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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會記得為人捎信哪!這就為下文作了準備。真是層層鋪墊,絲絲入扣。而雙燕的活潑頑皮形象可謂寫足了!玩夠便回巢,“紅樓歸晚,看足柳昏花暝。”“歸晚”是一日時光的概括,“看足”是嬉戲春光的概括。“紅樓”照應“簾幕中間”,是“舊巢”所在地,“柳昏花暝”照應“芳徑”,前後照應巧妙自然,全無斧鑿痕跡。王國維稱之為“化工”之筆。玩夠了,回巢當然就甜甜地睡一覺哪,“應自棲香正穩”,“應”是“敢情是”之意,猜測也。誰猜測?作者?閨中人?都合理。理解為閨中人猜測的話,那“便忘了、天涯芳信”就是一種埋怨的口氣:你這燕了呀,為了貪玩,就連傳信這麼重大的事都竟忘了!害得我“愁損翠黛雙蛾,日日畫闌獨憑”,這樣則更為親切。“翠黛雙蛾”在此指獨守空閨的思婦。這兩句是由寫燕轉入寫人。全詞用了大部分篇幅寫燕之相親相愛,歡快玩樂,反襯最後幾句寫人之空閨獨守,愁盼歸鴻。如此結束,韻味悠長。
陳匪石認為“紅樓歸晚”以下六句是“譏不思恢復、宴安鴆毒之非,喻中原父老望眼欲穿之苦”,並說“居然《春秋》之筆”。可見寄託遙深正是本詞主要特色,亦梅溪詠物詞價值所在。(何瑞澄)
三姝媚
史達祖
煙光搖縹瓦。望晴簷多風,柳花如灑。錦瑟橫床,想淚痕塵影,鳳弦常下。倦出犀帷,頻夢見、王孫驕馬。諱道相思,偷理綃裙,自驚腰衩。惆悵南樓遙夜。記翠箔張燈,枕肩歌罷。又入銅駝,遍舊家門巷,首詢聲價。可惜東風,將恨與、閒花俱謝。記取崔徽模樣,歸來暗寫。
這首悼亡詞追悼的是一位多情妓女。作者因韓侂冑事件受株連被流放,離開臨安後,妓女在苦待中死去。詞人獲赦返臨安,重訪故人,已人去樓空,乃寫下這首悼亡詞。
上片寫物是人非,引起對妓女相思苦況的想象。開頭三句“煙光搖縹瓦。望晴簷多風,柳花如灑”,是倒敘詞人重訪故人時的季節與室外景色。正是在這樣的美景良辰,詞人抱著滿懷激情去重訪故人。然而,一進屋,呈現眼前的,卻只有“錦瑟橫床”。“橫”,隨便放也,暗示主人已逝。室內陳設極多,何以突出一個錦瑟?以此點出物是人非也。一面也有“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之意。睹物思人,更引起對青春年華的戀念;又世人常以“琴瑟之好”喻夫妻和美,此處也暗喻對美好愛情的追憶。“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這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啊!原來頭三句寫好景不過是反襯哀情。接下去作者不寫自己怎樣傷心,而寫“想”到故人別後如何相思之苦。一個“想”字領起,貫到上片末,幾句都是虛寫,與柳永《八聲甘州》中“想佳人,妝樓顒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這種對面設想法是相同的。而從故人的相思之苦,也暗映著自己相思之哀。這種手法委婉有致。“淚痕塵影,鳳弦常下。倦出犀帷,頻夢見、王孫驕馬”,“王孫驕馬”喻指詞人。這一層從外貌、行動、心理來繪畫一個忠於愛情的痴心妓女相思苦守的形象。往下一層從一些細節描寫,把這層意思深化。“道相思”卻要“諱”,“理綃裙”還要“偷”,為什麼?不能讓外人知也。因為想念的是個“罪人”,自己又身為妓女,淚水只好往肚裡吞。一“諱”一“偷”,把微妙的心理活動刻畫得十分細膩。在壓抑鬱悶中苦熬,自然天天消瘦,在“偷理綃裙”中發現腰圍寬多了,才“自驚腰衩”。透過幾筆生動細緻的描繪,一個在黑暗環境下苦熬而又忠於愛情的妓女形象就突現出來了。
下片寫追憶舊時歡樂,決心畫象留念。過片開頭以“惆悵”領起,一連三句,仍屬虛寫,是詞人在悼亡的痛苦中想起與妓女一起時的歡樂情景。“惆悵南樓遙夜,記翠箔張燈,枕肩歌罷”,這是一個特寫鏡頭,是他們愛情生活中印象最深的一段。失去了的東西倍感珍貴,現在想起來,只有倍加沉痛而已!寫良辰美景的三句之上加個“惆悵”,就變成哀情了。這也是以樂景反襯哀情的一種。下文又轉為寫實了,“又入銅駝,遍舊家門巷,首詢聲價。”“銅駝”這裡喻指臨安街道。“聲價”這裡指下落、訊息。這三句與上片開篇“煙光”以下三句遙接,這裡是敘述事實,上片那三句是描寫景色,都是寫重訪故人,打聽訊息的。打聽的結果怎樣?“可惜東風,將恨與、閒花俱謝”,“閒花”無主,喻妓女。自己遇赦回來了,情人卻又長逝,這永生的遺憾,如何寄託哀思?“記取崔徽模樣,歸來暗寫”,這裡用了《麗情集》中的一個典故,嘆崔徽死前還“為郎”留幅肖像,自己情人卻連肖像都沒留,那就只好為她畫個像以永久留念吧!納蘭性德《南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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