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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譜失傳,至今讀起來猶覺聲情激越豪壯;然而此詞改為平韻,頓感從容和緩,婉約清疏,宜其被巢湖一帶的善男信女用作迎送神曲而刻之楹柱了。
詞中塑造了一位巢湖仙姥的形象,使人感到可敬可親。她沒有男性神仙常有的那種凜凜威嚴,而是帶有雍容華貴的姿態,瀟灑出塵的風範。她也沒有一般神仙那樣具有呼風喚雨的本領,卻能鎮守一方,保境安民。這是詞人理想中的英雄人物,但也遵守了中國的神話傳統。因為在傳統神話中常常記載著我國的名山大川由女神來主宰。從崑崙山的西王母到巫山瑤姬,從江妃到洛神,這些形形色色的山川女神,大抵是母系社會的遺留。巢湖仙姥當是山川女神群像中的一位。
詞的上片是詞人從巢湖上的自然風光幻想出仙姥來時的神奇境界。它分三層寫:先是湖面風來,綠波千頃,前山亂雲滾滾,從雲中似乎隱約出現無數旌旗,這就把仙姥出行的氣勢作了盡情的渲染。特別是“旌旗共、亂雲俱下”一句更為精采:一面是亂雲翻滾,一面是旌旗亂舞,景象何其壯麗!從句法來講,頗似王勃《滕王閣賦》中的“落霞與孤鶩齊飛”而各極其妙。這是一層。接著寫仙姥前有群龍駕車,後有諸娣簇擁,甚至連群龍的金軛、諸娣的玉冠也發出熠熠的光彩。至於仙姥本身的形象,詞人雖未著一字,然而從華貴的侍御的烘托中,已令人想見她的儀態和風範。這些當然是出於詞人的想象,但也有一定的現實根據。原詞在“相從諸娣玉為冠”句下有自注雲:“廟中列坐如夫人者十三人。”這十三位仙姥廟中的塑像,便是詞人據以創作的素材。此為第二層。最後是寫夜深風定,湖面波平如鏡,偶而畫外傳來清脆的丁當聲,彷彿是仙姥乘風歸去時的環珮餘音。在《疏影》一詞中,詞人曾寫王昭君雲:“想珮環、月夜歸來……”把讀者帶入悠遠的意境。此雲湖上悄然無人,惟聞珮環,境亦杳渺,啟人遐想。此為第三層。透過這三層描寫,巢湖仙姥的形象幾乎呼之欲出了。
長亭怨慢
姜夔
予頗喜自制曲,初率意為長短句,然後協以律,故前後片多不同。桓大司馬雲:“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悽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此語予深愛之。
漸吹盡,枝頭香絮,是處人家,綠深門戶。遠浦縈迴,暮帆零亂向何許?閱人多矣,誰得似長亭樹。樹若有情時,不會得青青如此!日暮,望高城不見,只見亂山無數。韋郎去也,怎忘得玉環分付。第一是早早歸來,怕紅萼無人為主。算空有並刀,難剪離愁千縷。
據夏承燾《姜白石詞編年箋校》中《行實考·合肥詞事》的考證,姜夔二三十歲時曾遊合肥,與歌女姊妹二個相識,情好甚篤,其後屢次來往合肥,數見於詞作。光宗紹熙二年(1191),姜夔曾往合肥,旋即離去。《長亭怨慢》詞,大約即是時所作,乃離合肥後憶別情侶者也。
題序中所謂“桓大司馬”指桓溫。《世說新語·言語》載桓溫北征,經金城,見前所種柳皆已十圍,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而題序中所引“昔年種柳”以下六句,均出庚信《枯樹賦》,並非桓溫之言。此或是姜夔偶然誤記。按此詞是惜別言情之作,而題序中只言柳樹,一則以“合肥巷陌皆種柳”(姜夔《淒涼犯》序),故姜氏合肥情詞多借柳起興,二則是故意“亂以他辭”,以掩其孤往之懷(說本夏承燾《合肥詞事》)。
上半片是詠柳。開頭說,春事已深,柳絮吹盡,到處人家門前柳陰濃綠。這正是合肥巷陌情況。“遠浦”二句點出行人乘船離去。“閱人”數句又回到說柳。長亭(古人送別之地)邊的柳樹經常看到人們送別的情況,離人黯然銷魂,而柳則無動於衷,否則它也不會“青青如此”了。暗用李長吉詩“天若有情天亦老”句意,以柳之無情反襯自己惜別的深情。這半片詞用筆不即不離,寫合肥,寫離去,寫惜別,而表面上卻都是以柳貫串,借做襯托。
下半片是寫自己與情侶離別後的戀慕之情。“日暮”三句寫離開合肥後依戀不捨。唐歐陽詹在太原與一妓女相戀,別時贈詩有“高城已不見,況復城中人”之句。“望高城不見”即用此事,正切合臨行懷念情侶之意。“韋郎”二句用唐韋皋事。韋皋遊江夏,與女子玉簫有情,別時留玉指環,約以少則五載,多則七載來娶。後八載不至,玉簫絕食而死(《云溪友議》卷中《玉簫記》條)。這兩句是說,當臨別時,自己向情侶表示,怎能象韋皋那樣“忘得玉環分付”,即是說,自己必將重來的。下邊“第一”兩句是情侶叮囑之辭。她還是不放心,要姜夔早早歸來(“第一”是加重之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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